深夜,诺顿馆,会议厅。
学生会全体委员出席会议,本届主席恺撒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双手支着下巴,目视前方,头顶上方悬挂着加图索家族的凤凰家徽。
“你们,很开心,是吗?在我还没进来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庆幸或者戏谑的微笑,有对狮心会的,有对楚子航的,有对路明非的。”
恺撒淡淡地说道,双眸扫视着会议桌上的每一个人,但没有人敢直面如此犀利的目光,纷纷低下了头。
“或许有人会说,成王败寇,我们最终还是赢了,自由一日的冠军还是我们,我们守住了诺顿馆。
没错,我承认这一点,我们的确赢了,以不光彩的手段。”
沉重如山般压在会议桌上,所有委员都默不作声。
自恺撒成为学生会的主席后,学生会逐渐成为了能与卡塞尔学院最传统的兄弟会“狮心会”抗衡的社团。
即使是“超A级”的楚子航,也没能将学院最强社团的象征,诺顿馆,从他们手中抢走。
但这一次,就差一点,诺顿馆就将属于那位刚入学的新生,路明非。
“我们还是赢了,最后还站在战场上的,是我们学生会的人。”一位资深委员说道,“而那位S级新生,现在正躺在病床上。”
众人交头接耳起来,而作为当事人的诺诺则靠在墙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泡泡糖。
“停!”恺撒举手,他的声音威严,压下了会议厅里的喧嚣。
“我没有责怪诸位的意思,在这场战争之中,诸位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你们是精英,是我所期盼的,将与我同行之人。
但各位,请记住,我们是精英,卡塞尔学院中,最优秀的一批人,而精英,就应该拥有直面挫折的勇气,而非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我们赢得并不光彩,并不堂堂正正,而对我来说,便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惨败。”
恺撒抚摸着自己的脑门,扫弄着自己的金发,那里是被路明非一枪命中的地方,而他丝毫没察觉对方是什么时候抽出了他腰间的沙漠之鹰。
“我刚刚接到消息,我们的S级,已经苏醒了,作为失败者,我将邀请我们的S级参加晚宴和社交舞会,时间就定在三天后的晚上。
按照中国人的说法,那是一个黄道吉日,诸事皆宜,百事可行,我在那一天,等着诸位精英的到来。”
恺撒抽身离开主座,来到顶层的阳台,俯视着学院,诺诺跟在他的身后,慵懒地趴在石栏上,吹出一个大大的泡泡。
“诺诺,说说吧,你对路明非的印象,你的能力是侧写,即使只是短短半分钟,也足够你看出一些东西了。”
恺撒抽出一支雪茄,还没点燃,就被诺诺抢走,塞到口袋。
“不许抽,对身体不好。”诺诺对他吐了吐舌头,恺撒无奈地摇摇头,来到诺诺身旁。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能有什么好说的?力气比你小的情况下,还能把你吊起来打,下巴都踢骨折了,肯定是高手喽。”
诺诺裹紧了外套,不让略显凉爽的秋风吹进身子,眼睛偏向了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恺撒摇摇头,他对诺诺再熟悉不过了,她这副表现,就是不想说实话,随便说几句唬唬人。
“这样啊,路明非的确是不可多得的良才,话说,诺诺,你说的那个‘黄道吉日’,是真的吗?
在那一天诸事皆宜,我邀请路明非加入学生会也能极为顺利,是这样的吗?”
恺撒点点头,岔开了话题。
“当然没问题,当年萧何月下追韩信,刘备三请诸葛亮,都是在这成日,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你信我的准没错。”
诺诺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一番儒释道混杂的话语唬得恺撒一愣一愣,随后借口自己要找苏茜玩,离开了诺顿馆。
恺撒望着初秋的天空,脑海中仍旧回放着那一日同路明非打斗的场景。
他引以为傲的近身搏斗技巧在对方面前一文不值,对方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将他打倒在地,若非对方最后一刻“放水”,学生会或许将颜面扫地。
所以他必须要将这位S级新生收入囊中,若是放任这种人才被狮心会抢走,那将是整个学生会的失误。
至于诺诺所说的黄道吉日,恺撒并不在意。他也察觉到诺诺或许是借机调戏一下他。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那可是“红色巫女”,恺撒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生气。
而另一边,诺诺脑海中也闪现着路明非的眼神。
她并没有对凯撒说谎,路明非的确是一位高手,不论是持刀的气势还是战斗的方式,她只在一些训练有素的特种兵上见过影子。
而那些特种兵也做不到路明非所表现出来的,因为他们缺少了些东西。
一种屠戮数万人才能凝聚出的威势。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18岁少年该有的气势,而他的眼神,更是让人迷惑。
明明是王者般的器量,仅仅只是余光就能让人俯首称臣,却在看到她红发的那一刻摘下了面具。
面具下的眼神,让诺诺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中,孤独的王踽踽独行,最后坐在尸山之巅的白骨王座。
王凝视着来时之路,扫过那无数尸首,名为“落寞”的情感出现在王的眼睛中。
但落寞很快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孤注一掷的眼神,王似乎下定了决心。
但诺诺看不出,路明非下定了什么决心,孤注一掷所要抛弃的,又是什么东西。
人们只有在失去一切,身无分文的情况下,主动或被迫选择孤注一掷。
既然什么都没有了,那还能抛弃什么东西?
路明非缓缓睁开眼睛,浑身都是汗,好像刚做了一个噩梦,梦中他在一片火海之上,浑身都被束缚,无法动弹。
而在火海之中,似乎有人正在挣扎,是个女孩,他不认识,但心却莫名地疼痛起来。
我又睡了多久?
怀着这种疑惑,路明非看了看四周。
眼前是一个小麦肤色的性感女郎,此刻正搔首弄姿,媚眼如丝,撩拨着病床上的少年。
我靠,嘛玩意?!
路明非从床上坐起,那性感女郎也远离了他,一张长着酒槽鼻子的老脸从杂志后探出,身上带着浓烈的酒气。
“哦!少年,你终于醒了!一直看同一本杂志看得我都快无聊死了,没有酒喝,没电影看,快把事情做完,我要回到我的小屋去了。”
眼前这个邋遢的老家伙穿着一身花衬衫,懒散地打了个哈欠,丢下手中的杂志,然后拿出一个平板捣鼓起来。
“你是…谁啊?我好像不认识你。”路明非有些谨慎地看着老头,伸手扇了扇,试图赶走身边的酒气。
“哈?不认识我,也是,当时给你做手术时,你睡得像头猪,昂热也是心够狠,让我给你直接打上三管麻醉剂。
啧啧,狮子都能被药翻的量,你能醒来,那我真得怀疑你是不是人形猛兽了。”
老头同路明非聊着,总算捣鼓好了手中的平板,然后将屏幕的色调改为黑白,对着另一边大声喊起来:
“老伙计!你私生子醒来了,不是说要见见他,还有话要说嘛,快点快点。”
老头的声音明显有些不耐烦起来。
片刻后,平板上出现了另一个老头的模样,他端着酒杯,靠着栏杆,在他的身后是漆黑的夜景,不时传来水花声。
“S级新生路明非,很高兴见到你,说起来,这可能是我们第一次比较正式的见面。”
老头喝了口酒,温雅地笑了笑,继续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昂热,很期待与你之后的见面。
不过现在,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