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缓缓地睁开眼睛，清晨的阳光透过白纱窗帘照在他的脸上，所见的一切都是白色的，而在这片白色的画布上，突然闯进一片金色，为目及之处带来温暖。
一时间他有些恍惚，那张凑到他面前的脸素净美好，如同天使低头亲吻罪人的额头。
我…是上天堂了吗？
路明非试着活动四肢，想要抽出手揉揉眼睛，看清面前之人。
但天使按住了他的手，从床头拿出热毛巾，温柔而细致地擦拭着他的脸庞。
放下毛巾，天使转动病床旁边的摇杆，使路明非能够坐起来。
接着天使掀开被子，解开路明非身上的病号服，将一件洁净的衬衣套在他身上，细心地为他系好扣子。
路明非总算看清眼前的人了。
是零。
“零？”路明非愣住了，不只是惊讶于对方为何会在这里，“你这是在干嘛？还有，我…我在哪里？”
“清洁身体，顺便更换衣物。你放心，我只负责清理面部，在你昏迷的这几天，你的身体都是由楚子航和护士帮忙清理的。”
系好扣子，零从病床上跳下，拉开了病房内的窗帘，让阳光能够直接走进来。
路明非动了动身子，除了无处不在的酸痛感之外，似乎没有任何伤痕，甚至…
路明非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的力量，他很想现在就下床尝试一下，体内新生的力量。
“躺着吧，你才从昏迷中醒来，还需要休息，在可见的未来中，会有你忙碌的时刻。”
零将路明非按回病床，从床头拿出一个笔记本，上面规整地记录着来访人员和一些注意事项。
“从你摔下钟楼的时刻作为起始时间，你已经昏迷了两周。
不过不必担心学业上的问题，我已经替你向古德里安教授请过假了，欠下的课程我也为你整理好了笔记，简单易懂。”
零像是变魔术般将三大本笔记拿出，放在路明非的枕边，继续说道。
“根据诺玛作出的事故分析与回顾，学院给出了一份极其详细的报告。
详细描述了S级新生路明非被接近十公斤重的枪托击倒后从近二十米高的位置坠落，期间头部与胸口撞击到了外墙，并以后脑着地，撞击到台阶后滚到草坪上。”
零这次拿出来的是平板，上面显示着一堆复杂的图案、公式和线条——这是诺玛建立的物理模型，代表路明非的动画小人正重复着后退、坠落、撞击、滚动的动作。
“出于对S级新生的重视和关照，学院迅速启动了应急预案，校长也第一时间打来电话，开通了‘校长急救室’，并安排副校长全程陪同救治。
根据术后医生的谈话，你的出血量大概达到了2000cc，学院的血库一度告急，学生会和狮心会立即发动全校学生为你献血，当然，学分可能才是他们献血的主要原因。
经过七天的抢救和S级血统强大的自愈能力，你成功脱离了危险，转移到了普通病房，也就是这里。”
零指了指路明非的背后，帮助他在病床上转身，让他能看身后的墙上挂着什么。
一张巨大的合照，已经被装裱完成，挂在墙上供后人瞻仰。
不必多说，路明非同志自然身处C位，神情端庄肃穆，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鼻子上插着氧气管，平静地躺在病床上。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还好。
在病床上挂着一条红色横幅，上面用大大的黄字写着“祝贺路明非同学脱离危险！”
眼尖的话还能看到上面有许多签名，这是所有为路明非献血的人写下的。
四周站着许多穿着学院制服的学生，他们有的手捧礼炮，彩带飞扬；有的抱着乐器，似乎刚刚演奏完；有的手持酒杯，正同他人交杯换盏。
而在病床前，楚子航和那个金发蓝眼外国人相互对视着，两只手握在了一起，像是达成了什么交易。
芬格尔则换上了一身西装，看上去人模狗样的，拿着话筒在右下角，激情洋溢地说着什么。
路明非嘴角抽了抽。
“顺带一提，这不是照片，而是一块LED屏，上面还存着当时的视频，你要看吗？”
“这个…还是算了吧。”路明非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
“那我继续了。
脱离危险后，学生会和狮心会举行了盛大的欢庆晚会，就是照片上的情况。
楚子航你我都认识，不多介绍了。
而那位同楚子航握手的人，就是学生会主席，恺撒，也是那天同楚子航对战的人。
既然谈到那天的事，我也稍微为你解释一下。”
路明非感觉零现在就像一位老师，正苦口婆心地为他这位坏学生补课，要是戴上眼镜就更好了…
“那天你看到的校园枪击案，并不是‘美国特产’，而是卡塞尔学院的特殊活动，‘自由一日’。
在这一天，学生们可以自由行事，而不会受到校规处罚。而他们使用的子弹是特制的麻醉弹，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换而言之，没有一个人在这场真人CS中受到伤害，除了你。”
翻到笔记中的下一页，零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对于你的情况，恺撒和她的未婚妻诺诺，那个红头发女孩，对此感到十分抱歉。
作为补偿，他们承担了你所有的医疗费用，并将自由一日的赌注交给你，他们认为你才是最后的赢家。
赌注是一辆布加迪威龙，折合成人民币，大概够你买一个大院度过富足的一生。
此外，恺撒送来了一张请帖，邀请你参加学生会的迎新晚会。上面没写时间，因为你还没醒来。
为此他推迟了晚会时间，只有等你苏醒，他才会确定晚会时间，并将全新的请帖送给你，并在晚会中，当众将布加迪威龙的所有权转让给你。”
一份烫金的请帖被递到了路明非手中，恺撒在请帖中洋洋洒洒写下上百字，还是极其标准的小楷。
除了向路明非道歉、邀请路明非参加晚会外，恺撒还用了十多个成语夸赞路明非，诚挚邀请路明非加入学生会。
零合上了笔记本，从床下拿出一个保温桶，打开，将内部的红豆粥、蔬菜汤拿出，又从热水壶中倒出一杯温水。
“他告诉我你今天会醒，所以我为你准备了这些东西，趁热吃吧。
你苏醒的消息此刻大概已经传到校长的手机上了，在你昏迷期间，副校长曾多次代表校长前来查看你的情况。
估计待会副校长就会过来找你谈话了，在这段时间内，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做完这一切，零跳下病床，提着小包朝着病房外走去。
路明非急忙放下手中的热粥，张开嘴，却又顿住，不知说些什么，片刻后道出一声“谢谢”。
房门关上的动作停止了，门外传来零淡淡的回应：“不用谢。”
为什么要这么照顾我呢？
似乎是为了回答路明非这番疑惑，门后再度传来声音：“我们是伙伴。”
门关上了，靴子撞击地面的嗒嗒声逐渐远去，路明非靠在病床上，喝完蔬菜汤，渐渐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