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们还有多久…才能等到增援…”路明非被麻绳捆在托雷特身上，虚弱地叫唤着。
零和楚子航各坐着粗制的雪橇，由阿加塔和米娅带着它们的孩子拖拽，在雪地上移动着，为了照顾“病患”，这群极地精灵的速度放缓了不少。
马戏团成员的遗骸被捆成一团，放在食槽打造成的棺材中，由托雷特拖着。
要是这时有人前来探查，定会被棺材中的死侍吓得升天。
“没办法，这次闹得有些过了，堪比导弹爆炸的动静发生了不止一次，森罗又不能影响天上飞的卫星，随便拍几张照片，光是地上的灰烬怪圈就能被写入《十万个为什么》。俄罗斯国防部要是不介入我都会怀疑他们是不是一群吃空饷的饭桶。”
零面无表情地开口，时不时看一眼手上的平板，确认着方位，调整着阿加塔的奔跑方向。
另一位罪魁祸首毫无反思的想法，盘腿坐在雪橇中，闭目沉思，似乎附近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楚子航没有追问托雷特和这群雪橇犬是从何而来的，就像没人问他此刻面部和脖子上凸起的血管。
爆血的一点小小后遗症，并没有太大问题，一会儿就好了。
“我建议你有机会可以换一次血，跟你们，哦，我们校长说一下，他会同意的。”零冷淡的声音传来，楚子航缓缓睁开了眼。
“谢谢，我知道了。”他又闭上了眼。
路明非在小牛马背上蠕动着，为自己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满意地呼出声。
作为队伍中看起来唯一正常的零叹了口气，看了看手中的平板，开口说道：
“我的人已经和学院派来善后的人接头了，大概还有十分钟我们就能看到他们，待会换上军装伪装成搜查时受伤的士兵，我们就可以坐着车离开这里了。”
俄罗斯国防部高度重视这次发生在境内的“恐怖袭击”，安排军队实施地毯式搜查，数百名人高马大的俄罗斯汉子提着AK牵着狗，势必要将挑衅斯拉夫人荣光的小老鼠们揪出来。
学院并不擅长和各国政府打交道，那些混入高层的混血种也不好出面制止此次行动，只能给予一些小小的帮助。
就在他们商讨是伪装成恐怖分子开着直升飞机将被围困的“同伙”搭救出来，还是启动暗杀计划，放倒数百名军人，大摇大摆走出包围圈时，一通自称代表皇女殿下的电话打来，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他们会派人帮助学院混进搜查队，学院只需处理好被路明非三人破坏的场地，完成善后工作，他们会将路明非三人送到安全位置。
双方一拍即合，避免了第二天的报纸出现恐怖袭击的头条，让三人开始雪地驰骋之旅。
终于，在远处昏暗的树林中，闪烁起手电筒的光芒，零也开启手机的手电筒，回应了对方的暗号。
雪橇驶进树林，来到三辆军用越野车前停下。
穿着陆军制服的英俊军官小跑到雪橇旁迎接他们，零伸出手，象征性地让对方扶自己走出雪橇。
旁边的士兵即刻走上前，将两套陆军制服递给路明非和楚子航二人，让他们就地更换。
至于零则被一位女性军官领到才搭建好的帐篷中更衣，内部的取暖器亮得通红，微微透出些许光亮。
待二人换好衣服，一个六人小队走上前来，光看外表根本无法区别出他们与普通士兵。
“卡塞尔学院校工部，向各位报到，我们是负责此次善后行动的小队。”
这群身高190cm、肩宽50cm以上，体重足足超过200磅的壮汉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朝着他们敬礼，顺便拿出交接信物表明身份。
路明非可以确定，当初古德里安所说的“汉语进校园”活动不是随口说说的，那口浓厚的BJ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
“你们打算怎么善后？”零还没有换好衣服，路明非收起阳光小马和b三狼，同小队长交谈起来。
小队长拍了拍身后铺着黑布的越野车，露出洁白的牙齿：“学院专门研发的小范围催眠仪，能够保障受害…呃，目标淡忘两小时内的记忆，等我们将现场伪造成某个组织掩埋的爆炸性物质遭受挤压导致引爆的现场后，再对那些士兵进行记忆引导，让他们认为情况就是这样，没有找到任何恐怖袭击人员。之后我们再操纵报社引导舆论，使这件事逐渐遗忘……”
他竖起非常给劲儿的大拇指：“放心，没问题，善后，我们很专业！”
果然是专业人员，满脸都写着“专业”二字，都是业内精英。
路明非捂脸，似乎对还未谋面的卡塞尔学院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至于零，路明非已经不敢多揣测对方的身份，深怕哪天被一群长着络腮胡的俄罗斯大汉打晕，醒来后发现身处黑暗冰冷的仓库，高高在上的零女皇丢给他一把左轮，说你知道了我的身份，现在给你个机会，五颗子弹，一个空壳，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自己解决吧。
不敢想，不敢想。
路明非平定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和楚子航一起，将马戏团成员的遗骸和两件炼金武器搬运到另一辆越野车上。
这是执行部俄罗斯分部的车，待会他们要和路明非三人一同离开，随后分道扬镳，前往最近的研究所。
即使只是从楚子航口中大概了解了人造死侍和拆解炼金武器，那群研究人员也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解剖了。
将琐事做完，零也从帐篷中走出。
她再度换上了那件熟悉的青灰色大衣，淡金色的头发被她简单地盘起，没有表情的脸如同冰封一般，却带着一种女皇般的气势。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语气。
路明非和楚子航“从善如流”，提溜着自己的武器跟了上去，充当零女皇的左右护法。
“路明非，过来一下，让我…休息片刻…”
零缓缓开口，褪去了冰冷的躯壳，在路明非靠近的一瞬间便倒了下去，躺在男孩的肩膀上，闭上了双眼。
她有点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楚子航很有眼力劲地加快脚步，跟上前面女军官的步伐，让路明非和零二人呆在后面。
“欸？！那个谁，长官，可以过来帮下忙吗？你们的老大想休息了，那啥男女授受不亲，可以帮忙扶着她吗？”
路明非有些惶恐，零突如其来的请求让他措手不及，但他还是稳稳地接住女孩，让她倚靠在自己肩膀上。
“既然皇女殿下说了让你帮忙，那就请你坚持一下。”
女军官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随后走到越野车旁打开车门，等待路明非将零带过来。
没办法，路明非小心翼翼地将女孩抱起，让她的脑袋能够倚靠在肩头，像是抱着一件精美的白瓷，轻轻地来到车旁。
楚子航早已自觉地坐在了副驾驶，将宽敞的后排留给二人。
女军官坐在驾驶位，哼唱着不知名的俄罗斯民谣，曲调欢快流畅。
零抱着小熊佐伊，蜷缩在路明非的怀中，像只猫儿。
她说过负责此次行动的后勤和充当向导，她就一定要做到。
所以她真的很累了。
但即便如此，在路明非陷入虚弱，楚子航因为爆血的后遗症难以运动时，她还是强撑着身体，帮着他们做好雪橇，搬运目标，顶着寒风查看接应人员的方位，带着他们成功离开。
等一切都做好后，她总算拥有了放松的时间，只是因为她冰冷的表情和冷淡的性子，让所有人下意识忽略了，这个女孩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
可这个才与他见面，相识不超过两天的女孩，却自然而然地将信任交给了自己，向一旁倒去，似乎坚信自己会接住她，照顾好她，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经见过的一样。
看着怀中精致的人儿，路明非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荒谬的念头，名为“菲迪皮茨”的古希腊勇士的结局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路明非有些害怕了，他轻轻抽出手，放在零小巧的鼻子旁。
还在呼吸。
路明非长出一口气，自嘲般笑笑，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太过荒谬了。
若是小魔鬼，或者帕奇那个光头在，肯定要狠狠嘲笑他一番。
可路明非就是这样的人，即使成王了，拥有无穷的力量，他还是那个害怕孤独的小孩，所以他愿意轮回重启999次，挽救好友们必死的命运。
路明非将手放在零淡金色的长发上，摩挲着她的头顶。
淡金色长发的触感好得出奇，像是水洗过的丝绸，还带着淡淡的，如同阳光般的温暖。
女王殿下缩了缩身子，蜷缩在路明非怀中，呼吸平静而悠长。
路明非轻轻脱下身上的大衣，没有吵到熟睡的零，将大衣盖在她身上。
好好休息吧，女王殿下。
女军官露出了姨母笑，微微降低了哼唱的音调，节奏明显放缓下来，对于不懂歌词大意的路明非来说，听起来更像是安眠曲。
路边的森林，身着灰色羽衣的演唱家轻启莺喙，婉转啼鸣，为悠远的民谣伴奏。
越野车穿过森林，驶向远处的圣彼得堡，名为“初识”的舞台剧在此刻才算正式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