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一列火车轰隆隆的行进了河豫某个县城的火车站里，车上人们操着河豫话下车，七嘴八舌道出喜意，都为回到家乡而感到高兴，全忘了一路的颠簸。
某节车厢里，古树背着包走出，周围吵闹欢喜的人们并没有影响到古树，他一路低头走着，疏解满身疲惫。
约摸十二小时的行程结束了，虽然将古树带回了河豫，但一路行来，自然会带来疲惫。
出站后，所行方向皆有车子在等待着客人，而远处回来的人们大多都有家人来接，这让一个人坐在车子上的古树等了很久，毕竟司机都想要多拉一两位乘客。
古树坐在车上，司机没多久便领来了几位乘客，只是车上尚有空位，司机还是没有出发，又等了等，见没乘客再来，司机也在催促下发车了。
古树自然不会去催，因为时间还早，他并不着急回家，倒是很想看看车站人来人往，看看一路沿途景致。
九月离家，十月归。古树不过离开一月，竟有些不认识沿途建筑了，那路边的某家餐馆挂上了转让的牌子，常去的小卖铺成了文具店，只是一月，便有诸多改变。
车子停到古树熟悉的路边，古树下车后就慢慢的走向了旁边的街道。
时间刚好到了七点，路边的早餐店已经开了门，古树心血来潮寻到一家店坐下，向店老板招呼道:“老板，一杯豆浆，一笼小笼包。”
店老板用奇怪的目光看了眼古树，取来古树点的餐，开口道:“你哩豆浆油条。”
古树迎上店老板的目光，听到店老板的话，才想起自己已经回了河豫，是不用再刻意用普通话交流的。
点头道着谢，古树也刻意用回了乡音，忽然之间，熟悉的感觉充斥在古树四周。
古树很快吃过早饭，继续往街里走，在某家超市买了两箱礼品，又来到某家饭店前，从门口望着里面场景。
饭店没有挂招牌，现在这个时间，店虽然已经开门了，但却没有任何客人，店里也只有两女一男在围着洗菜。
他们背对着古树，笑呵呵的在讨论着什么。
古树看着那年轻的姑娘，姑娘模样干净漂亮，简单的扎着马尾辫，穿着好看的浅色薄褂，只是又套了黑色围裙，有些影响了姑娘的气质。
正稍稍靠近三人，姑娘似乎心有所感，忽然回头看向古树，灰暗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清脆欢喜的喊了一声:“哥！”
这姑娘自然是古瑶，她的喊声也惊动了旁边的姑姑姑父，两人一起回头，古树正笑着朝他们摆手。
“姑，姑父，我回来嘞。”古树说着，将手上提着的东西往前摆了摆，“这给恁和磊磊买点东西，磊磊嘞？”
“磊磊还睡觉馁，你看你回来就回来了，买啥东西啊。”姑姑说着接过古树手上的东西，拎着放到了一边桌子上。
“应该哩应该哩。”古树笑着说着，古瑶这时候已经跑到了古树边上，稍稍和古树说着话。
本来坐着的姑父看到三个人都站着，也甩着手上的水站了起来，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树啊，回来也不说一声，我好过去接你哎。”
古树一边抬手拒绝着姑父递来的香烟，一边回道:“车子到哩早，就没跟恁说。”
姑父收回递出的香烟，顺势就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姑姑接着古树的话:“那回来阵早吃吧饭摆，让恁姑父给你弄点吧。”
“好。”刚点上烟的姑父闻言就准备往厨房走。
“不用了姑父，我吃过了。”古树赶忙拦下姑父，一边向姑姑解释道，“我在街外边下哩车，刚才走过来就顺路吃了。”
“哦哦，那好吧。”姑姑点头说着，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你去后边休息休息去吧，瑶瑶，你也过去吧，我和恁姑父洗菜就好了。”
“嗯，好哒。”古瑶开心的应了声，说着替古树脱下背包，一手费力的提着，一手拉着古树从厨房旁边的门进了后院。
“昂，那我先过去了姑姑，你们先忙。”古树回头打着招呼，帮古瑶一起提着背包。
姑姑家的饭店，前面是沿街的商铺，后面则有一个小院，院里三边都建着平房，古瑶拉着古树往西边的房间走，那里是古瑶住的房间。
一把推着古树进了屋，古瑶手上的包立即就掉到了地上，只是费力走了不远，古瑶就有些气喘:“你都带的什么东西啊，这么重。”
“去的时候带的东西，我都回来了，要到冬天，也该换一套了。”古树回答着，在屋子里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可以坐的凳子。
古瑶拉着古树坐到床上，应了一声道:“哦，我还以为你给我买的礼物呢。”
古树笑着抿了抿嘴，回来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完全把瑶瑶的事情抛掷脑后了，想来确实应该给瑶瑶买些礼物的。
“这两天回来我带你玩玩去，权当礼物了，可以不。”
“唔……”古瑶仰头想着，半晌后点了点头，“好，不过我要去游乐园。”
古树闻言笑笑:“多大了，还要去游乐园。”
“没去过几次嘛。”古瑶撒娇的说着，手掌抱住古树的胳膊，往左往右往前往后的摆动。
古瑶总是这样，每每撒娇就会侍弄古树，古树伸手按在古瑶头上，轻轻的揉着妹妹的脑袋。
看着妹妹的笑，古树又看了会妹妹的眼睛，关心的问道:“眼睛好了吗？”
“嗯，好了。”古瑶立即回答，说着还眨了眨眼。
古树点头应了声，关心后就要开始问一下瑶瑶背着古树做的事情了，拿出手机登录了手机银行，古树将那两条转账记录举到瑶瑶眼睛前。
“哥，我眼睛不能看手机。”古瑶别过头，借口不去看古树的手机，仰头望着屋里天花板，撇着嘴不去搭理古树。
古树抿嘴耸肩，伸手捏着古瑶的下巴，说道:“那我问你啊，你是不是和买房的大婶做什么约定了？”
“什么买房的大婶，我不知道啊。”古瑶做着懵懂无知的表情，伸手锤在古树的腿上，轻轻的力道很好，锤的古树很是舒服。
古树往边上挪了挪，躲开了古瑶献殷勤的手，叹了口气道:“瑶瑶，你知道咱们需要钱的，要是下次你再生病，我一下子拿不出钱给你治病怎么办。”
听着古树的话，古瑶脸上露出了不开心的表情，伸手抱住古树的胳膊，这次倒没摆弄，头枕在古树肩膀上，小声的说着一些话。
“哥，你不能卖房子的，那房子还是爸妈给你买的婚房，卖了以后你不好结婚怎么办，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会尽量不生病，不再让你在我身上浪费钱了。”
古树听着古瑶的话，心疼的抱住妹妹，伸手拍着妹妹的后背，像几年前那个令兄妹奔溃的夜晚一样。
有时候古树觉得，古瑶真的懂事的有些过头，得知父母消息的时候，古瑶哭的很厉害，古树也几度奔溃，只能抱着妹妹一起哭泣。可第二天，古瑶就带着笑容安慰着哥哥，告诉哥哥要坚强，告诉哥哥还有自己。
听明白古瑶的话，古树也不打算再问房子的事情，其实古瑶想的对。照他们县城，古树的年龄已经是晚婚了，本来父母不在，古树便有些难以成婚，更别提没了物质基础。
古树轻轻叹息，古瑶为他考虑很多，却独独不考虑她自己，对古树而言，妹妹比很多人事物都重要。
轻轻拍着古瑶的后背，古树凑近古瑶的耳边:“瑶瑶，不要那么懂事，你也要知道，给你治病不是浪费。”
“唔……知道了哥。”古瑶将脸贴在了古树肩上，不知道此时是做了什么表情，只是双手还抱着古树的手臂，一副妹妹需要依偎哥哥的场景。
兄妹不再说话，只是这样慢慢度过一上午。
大概十一点时，姑姑过来唤走古树古瑶去吃饭，姑姑一家因为开着饭店的原因，午饭一直吃的很早，可能因为今天国庆，每到晌午就有食客前来，吃了一半的众人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古树和古瑶也一起帮着忙，哪怕只有十一二岁的磊磊也帮着父母擦桌收盘。
中午忙碌很快过去，忙碌后，古树向姑姑姑父道了别，和古瑶一起回了自己的家的老宅。
出租车行了二十来分钟，停在了一个偏僻的村头，兄妹从车上下来，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古树家的老宅其实也不老，房子应该是零九年左右建的二层小楼，一个人两个人住起来总是有些空旷。
一个人不算家，两个人勉强叫做家，因为这家，只有这对兄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