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树被烟呛到了，咳嗽了很久，咳嗽中震出了些眼泪，古树用手指擦着泪，想要让自己的声音平淡些，却每每张口，都无声传出。
古树不知道该怎么讲出这个故事，抬头看到邦哥，忽然笑了笑，其实邦哥已经为他做了示范。
古树犹豫了会，开口道:“我的一个朋友，他……”
不，不，不，是我，不是他，是我，是我和刘晶，她是和我。古树摇着头，回想起和刘晶的点点滴滴，哪怕准备了很久，可声音还是带了些哭腔。
想着过去，古树微笑中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小声的开口道:“我是你的，你是我的。”
“我过去有一段很痛苦的时间，我当时的女友还是学生，所以没能陪我，就是那段时间，我认识了她。”
“我和她是互相劈腿才在一起的，抛弃了彼此的恋人。”
“我们好像是报团取暖，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不顾朋友，也不顾家人。”
“对于彼此，我们近乎疯狂，只想占有彼此，我们几乎是每天都在一起，不在一起时微信消息从来都不停，谁空下来就会回复，从不间断。”
“那天她告诉我，她其实已经和老家的一个人订婚了。”
“我不相信，因为她之前的恋人并不是她老家的人，但是我还是为此很生气。”
“她经常说，我们分手吧，你找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
“我认为她是为了逼我分手，没想过这是真的。”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个订婚是她父母逼迫的，她母亲已经收了彩礼，逼着她回去结婚。可能是因为我曾做错过事，我们的感情有了丝裂缝，这个裂缝在内外因素下不断扩大，直到将我们撕开。”
烟丝在昏黄的灯光下消失，古树咬着唇，让自己的思绪清醒。
男人似乎总是这样，一边说着爱你，一边又会靠近别的女人，这种像是偷情的感觉让人沉迷。
古树从不质疑自己对刘晶的感情，在一起的时候已经远离了很多女性朋友，身边接触的，也多是和许晶的共同好友。
那一段时间，古树有些疏忽古瑶的身体，在某天古瑶生病，好在古树一个在医院上班的护士朋友联系了古树，古树这才赶回河豫，也是这时候，他意识到了与刘晶近乎偏执的感情错误。
刘晶当然知道古瑶的事情，但她对那个护士一直怀恨在心，她觉得，就是她毁了她和古树的感情。
如果只是那一个电话，刘晶当然不会误会。古树为了感谢那位护士，约她出来吃饭道谢，古树不想让刘晶知道，因为他觉得这已经算是对感情的一种背叛。
古树想要干干净净的爱情，只想要和刘晶的干干净净的相爱，不含一丝杂质。
那天夜里，古树在和刘晶互道晚安后约了护士，为了减轻些心中负担，古树和刘晶通着话来到约好的饭店，饭桌上古树一直戴着耳机，刘晶的呼吸就响在耳边，忽然呼吸声变小。
刘晶问道:“你在干嘛？”
古树还没回答，护士却说了句话，耳机里响起刺耳的咚声，刘晶切断了通话……
“我因为一些事情回了老家一趟，和她生了些误会，等我再回去找她，她已经离开了，什么都没留下。”
古树只讲到这里，许晶已经呲着牙讽刺:“活该，还互相劈腿？你跟那个女人都活该。”
许晶对古树的故事嗤之以鼻，两个为了在一起而抛弃原来恋人的人，凭什么获得好的结果。
古树笑笑，按灭了手中的烟头，古树准备离开，转身抬头又看到了那张手书，我曾后悔过。
“走了，回头见。”古树侧脸朝着许晶笑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二维码，“加一下好友，朋友。”
其实都一样，许晶的故事让古树不悦，古树的故事也让许晶不悦。
有什么好讨厌的呢。古树苦笑着，轻生请求道:“加一下吧。”
许晶自然没有古树那么轴，很是大方的拿出自己手机添加了古树的好友。
“再见邦哥。”古树摆手示意，邦哥一手托着下巴抽烟，听到古树道别的话，也开口说了句再见。
古树离开后，许晶也站了起来准备离开，邦哥的烟燃尽了，看着古树给自己倒的那杯水，邦哥叹了口气。
“他们都是感情里的可怜人啊。”
“什么？”许晶回头看向邦哥，他似乎是在感慨古树的故事。
“他的故事啊，我从另一个角度听过。”邦哥摇着头，他知道古树没有讲完这个故事，至于古树为什么只讲到这里，他就无处可知了。
酒馆的灯关闭了，劈腿的、被劈腿的、互相劈腿的都离开了，酒馆只剩下了安静，还有那个刻着过往的木牌。
古树一直朝着居住的村子走，直到早晨第一班公交车到来，他才上了车子回到自己租的床铺上，满身疲惫让古树觉得十分困倦，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古树睡的很沉，时至下午被一段铃声吵醒，古树睡眼惺忪的拿起手机，一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刚过中午，群租房里的人们都出去做工了，古树的手机不停的响着，已经不知道响了多久，古树很怕对方挂断，赶忙接通了视频。
“还睡着呢？”屏幕里显示出刘晶的模样，她扎了个丸子头，没有化妆，穿着件浅蓝色衬衫。
“晶晶。”古树有些恍惚，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嗯，是不是没有想到，我会给你视频啊。”刘晶嬉笑着，屏幕慢慢的下移，于是古树只能看到她的脖颈和衣衫了。
“没想到，我还以为我又做梦了。”
“做梦？那你估计梦不到我吧。”
古树苦笑道:“怎么会呢，经常梦到呢。”忽然笑容有些僵硬，他想到前两天梦里出现了桑子的模样，于是本来底气十足的声音又慢慢降低了音调。
“呵呵。”刘晶看着古树这副模样笑笑。
两人隔着屏幕沉默，古树在屏幕里看着自己，有些笑容的表情逐渐变的平淡，什么表情也没有了，但他却觉得有些悲伤。
“你能让我看着你么。”古树开口打破沉默，他不想看刘晶的脖颈和衣服，虽然这脖颈很白，很漂亮。
“给你看底下你还不乐意了？”刘晶说着抬了抬手机，两个人隔着屏幕看到了对方的模样。
古树舔了舔嘴角，说道:“我就想看你。”
“嗯……给你看。”刘晶微笑着出现在屏幕里，没有说话，但眼神似乎在诉说想念。
“你现在在哪里啊。”
“不告诉你。”
“我又不会去找你了，干嘛不告诉我呢？”
“那也不告诉你。”
古树沉默，不知道能再说些什么，但他不想挂断，就想这么看着她。
刘晶是一个很文静的女人，她就坐在桌子边，静静地看着古树，她想古树了。
“我过得挺好的，不用担心，而且我跟你讲啊，之前不是说要减肥嘛，我现在可瘦了，还剩下九十多斤了。”
“而且吖。”刘晶说着窃笑，又讲摄像头对着了自己脖颈，只是又往下移了些，“你看是不是比以前大了。”
“看不出来，以前都是感受的。”古树看了眼说道，又催促让刘晶将手机抬起来，他想多看看她的模样。
“你再来摸啊。”
古树没再说，刘晶举着手机躺回了床上，两个人又沉默了。
不知道谁先睡着，古树睁开眼睛的时候手机被他压在了脑袋下，刘晶还在睡着，她似乎将手机架在了床边，古树在屏幕里只看到她的后背，忽然，她转了个身，脸颊暴露在了镜头里，她闭着眼，有泪水从眼角流出。
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多好。古树这样希望着，虽然她和刘晶没在一处，但他真的好想留在这一刻。
已经下午三点多，古树觉得有些饿，从包里找出面包来吃了，看了眼手机，刘晶居然已经醒了，微眯着眼睛看着古树吃东西。
“你瘦了。”刘晶趴在床上说着，有些不悦，“抱着会不舒服。”
“没有你做饭，我当然会瘦了。”古树收起来面包，又举起手机和刘晶对视。
“我再睡会，你别吃面包，吃点有营养的。”刘晶把头压在了枕头上，古树只能看到她的头发了。
“你还睡啊，晚上又要睡不着了。”古树说着，忽然看到了刘晶头发间有了几根白发，她真的长出了白头发……
刘晶还是没有回答，只是模糊的说:“听话，宝宝。”
古树笑笑，虽然想要做个听话的宝宝，但可惜现在住的地方没有做饭的地方，附近也没有外卖。
古树拿着手机刷起新闻，半个小时后刘晶醒了，揉着眼睛看了看古树，古树刚想开口，对方就切断了视频……
下午有阳光从门口照进来，古树爬下床，洗漱后就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去。
我还有很多话想告诉你。
古树走在村里，又游荡在了那一个个断壁残垣中，古树从口袋里找出耳机，开始重复播放起那首他和刘晶共同喜欢的音乐。
恰好落的雨，又恰好依偎在一起……
古树背着手，像是小老头一样溜达着，思绪回到好久前。
那是一个雨夜，雨和风，刘晶和古树租的房子漏雨了，他们的屋子有面墙是落地窗，雨水就从窗户缝隙里淌了进来。
古树赤着脚把他们的鞋子收到柜子里，确定没有什么会被淹坏的东西后就赶忙爬上了床。
许晶缩在被子里暖着被窝，雨水越下越大，雷声也很是恐怖。
“擦干再进被窝。”刘晶从床头拽下毛巾递给古树。
“昂。”古树听话接过，将身上水渍擦干后就赶紧钻进被窝取暖。
古树哆哆嗦嗦说道:“真冷。”
“入冬了啊。”刘晶说着，双手举起古树的手，用自己的体温给他取暖。
刘晶被古树揽在了怀里，浑身都被寒冷包围，片刻后也逐渐温暖了起来。
枕着古树的肩头，窗外的雨水啪嗒啪嗒的拍在玻璃上，不知道哪里的缝隙吹进来呢冷风，好在两个人裹着被子，那冷风才没能吹到他们。
“要不然拉上窗帘吧。”古树低头说道。
刘晶瑶瑶头，回道:“不行，窗帘湿了就不好洗了。”
“嗯。”古树应声，下巴压在刘晶的脑袋上。
两人依着墙一同看着窗外的空旷，他们住在十七楼，对面还是一片没有开发的荒地，虽然看不到，但他们知道，明天早上对面一定会积起一片水洼。
“我睡不着。”
“我也是。”
刘晶转了转脑袋，发丝刺挠着古树的脖子，古树没有移动，只是一只手探进了睡衣的领口，捂着左边暖着手。
“别乱，亲戚还在。”刘晶动了动身子，让古树方便一些。
古树没有过分的动作，还是紧紧抱着刘晶，说道:“我知道。”
“我们找个电影看吧？”古树提议。
“听歌聊天吧，不想睁眼。”刘晶说着从一旁取来手机，开始播放起音乐。
“昂。”古树温柔的说着，一只手给刘晶梳着头发。
“明天咱们做什么吖。”
“早上先收拾好屋子，然后中午咱们出去吃饭吧，我联系了房东，他们应该是下午过来修理窗户。”
“嗯……好。明天早上我想吃楼下的小笼包，还有豆浆。”
“好啊，明天早上我去买。”
“算了，不想你起太早，他们家一般六点多就没小笼包了。”
“没事，我起得来的。”
“我是想起阿华追我的时候经常给我带小笼包吃，就突然想吃了……”
古树沉默了会，手掌不自觉用力，许晶轻哼一声，移动了脑袋不让古树再玩头发。
“你怎么又提他。”古树有些不开心的说着，手臂又紧了紧，让刘晶挣脱不出他的怀抱。
刘晶睁开眼，看到古树表情都有些变化，嬉笑道:“想想又没什么，现在我身边就只有你了。”
“想也不行。”古树趴在刘晶的肩膀上，阵阵暖气透过睡衣落在肩头，很暖。
刘晶伸手揉着古树的脸，安慰这个吃醋的小孩。
“你不会想小兮么。”刘晶翻身挣脱出来，坐直身子整理了下睡衣，又重新趴在了古树身上。
古树手下突然没了温暖，听着刘晶的话，他沉默了，没有回复，他其实想说不会想的，可是没办法那么无所谓的说出，怎么会不想呢？人本来就是无法控制思绪的。
刘晶等待着古树的回复，可是他却迟迟不说，刘晶松开手，叹了口气出了走出了卧室。
其实只是想听你说不想的。刘晶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歌声从卧室传来。
世上事扑朔迷离，多少段得不离不弃，越情之所至越会起涟漪……
古树拿着一个外套走出卧室，走到刘晶边上给她披上外套，在一旁依着刘晶坐下了。
冷风从一边的窗户吹进来，古树只穿件上衣，冷风吹的他直哆嗦。
客厅里的雨声十分清晰，古树和刘晶依偎在一起……
就这么冻了十几分钟，许晶终于主动开口道:“你知道吗，如果是阿华，他肯定会把我拉回卧室的。”
“你又没和他这样过。”古树哆哆嗦嗦的说着，牙齿都开始打颤了。
“因为我每次熬夜他都会催我睡觉，不像你，困了还死撑着陪我。”刘晶伸手握住古树的手，冷的她很不舒服，“我们回屋里吧，这次待你给我暖被窝。”
“昂，好。”古树牵着刘晶返回卧室，好在被窝里还暖和着，两人很快就驱散了寒冷。
“晶晶，我爱你。”古树小声唤道。
刘晶低头蹭了蹭古树的下巴，微笑着没有回答。
古树紧了紧怀抱，犹豫了片刻说道:“我不喜欢你总是提别的男人。”
“嗯。”刘晶应声。
“晶晶。”
“嗯？”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刘晶先是微笑，而后表情似乎有些纠结，又很是决然的回道:“我是你的，你是我的。”
“我爱你。”刘晶说道。
古树紧紧抱住刘晶。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的小树……我爱你……”
“我知道……我也爱你，十分爱你。”
“我爱你……”
……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刘晶不停的说着，口中重复着这三个字，双眼有些泛红，却还一直开口说着。
“我爱你。”
古树不记得刘晶这天晚上说了多少句“我爱你”，他一直记得这个夜晚，刘晶对古树表达着爱意，屋外寒冷至极，雨水哗哗吵闹不停，屋里暖流四溢，歌声掺杂着那三个字。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老公，我爱你。”
……
古树仰着头，记忆深处的温暖包裹全身，纵使天色已晚，周围只有一片寂静黑暗，但也身处温暖之中。
“晶晶。”古树低喃，双臂展开任由晚风吹在身上，他很喜欢和晶晶一起散步吹风，就像此时一样，风吹在身上，很让人舒适。
古树此刻很思念刘晶，但是想着下午时她的模样，又排解了一些思念。
那告白一定是真的，不然刘晶一定不会如此重复，她向来如此，从不喜欢解释，那次反反复复的告白一定是真心的。
古树相信，他和刘晶是彼此相爱的。
刘晶和古树分开后，并没有嫁给那订婚的对象，古树知道，是自己阻挠成功了，这是刘晶告诉古树的，但是刘晶还告诉古树，她背叛了他们的感情。
真假不知。
古树吐出一口气，嘴角笑容明显，曾喜欢你，曾与你彼此相爱，即使不能相伴到老，那我也会默默祝福你的。
我的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