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比先生回来了！”
海因斯推开教堂的门时，一堆孩子围了上来。
“我要比比多味豆！”
“我要玩具，谢尔比先生你答应要给我带一份佐客的礼物的！”
“巧克力蛙，我要巧克力蛙！”
孩子们叽叽喳喳把海因斯围在中间，每个人都对海因斯露出发自内心的欢笑，海因斯能从他们每个人纯真的眼睛里看到喜欢，信任，快乐。
在这群于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们严重，谢尔比先生就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也是他们最亲的人。
哪怕对海因斯来说，只和这帮孩子相处了一年，可也被他们之间这种深深的链接所感染了……
‘孩子们，我有个不好的消息……’
在路上预备好的腹稿，此刻的海因斯一句也讲不出来。
“谢尔比先生，今天茉莉女士带我们去水仙村表演马戏了，我们赚了好多钱！”
“对啊对啊，而且那里的村长是斯卡曼德家族的人，他还赏赐了我们一小包金缕草碎末呐！”
“司里姐姐今天表演得精彩极了。”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兴奋地小脸通红。
说话时，黑衣女孩司里希丝苍白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
昨天，她把孤儿院最后一点解药喝完了，一直心怀愧疚，所以今天在马戏团的演出上格外卖力，甚至表演了“猫钻火圈”这种危险项目。
虽然把肚皮上的皮毛烧焦了一块，但这个刺激的节目也为他们赢来了村民们的喝彩，当然，也赢来了斯卡曼德村长的那一小包金缕草碎末。
虽然碎末的功效抵不上完整的金缕草，但对一些症状没那么严重的孩子们也是相当有用的，这让司里希丝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你们辛苦了。”
海因斯接过那一小包被小心翼翼裹起来的金缕草碎末，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然后挥舞魔杖，治好了司里希丝肚皮上的灼伤：
“大家去院子里玩吧，我和茉莉小姐稍后会给大家熬药。”
孩子们在一片青烟中变回了猫猫的模样，在海因斯的腿上蹭了蹭，踏着欢快的步子离开了。
茉莉端着一杯蜡烛，在拉文克劳的神像前虔诚地祈祷，等孩子们都离开了，她转向海因斯：
“金缕草碎末是假的，那个村长骗了我们……”
尽管她努力控制情绪，但肩膀还是仍不住发颤。
“畜生！”
海因斯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当着孩子们的面他不忍心拆穿。也就是说，整个孤儿院就只能靠索菲亚留下的那一片金缕草支撑了，而那显然撑不了太久……
重病无医的孤儿，
环伺报复的政敌，
坠入谷底的前程……
还有比这更绝望的局面么？
海因斯没有一刻像今天这样渴望金手指，签到系统也好，加点系统也好，最好有ding的一声，就来个新手大礼包，里面是一堆金缕草和金加隆那种……
…
“咚。”
教堂的钟声，降下了子夜的帷幕。
烛光下，海因斯和茉莉坐在拉文克劳神像前，一阵漫长的沉默。
在蜡烛烧到一半时，海因斯还是把自己落败的事告诉了茉莉。
“我很抱歉，我努力……”
海因斯欲言又止。
他想解释点什么，说自己努力过，拼命地努力过，恨不得把一秒钟掰开来过地努力过，但确实没料到乌姆里奇的反戈一击。
但他也知道，失败后的解释，除了安慰自己帮不了任何人。
茉莉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她从长椅上起身，黑纱长裙和地面若即若离地触碰着，像一群绕着她赤脚飞舞的黑蝴蝶：
“圣玛丽诺尔孤儿院的人，从不道歉。”
茉莉用魔杖挑拨着蜡烛的棉芯，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阵阴鸷的光芒：
“我们还击。”
她那张柔情似水的脸突然做出这个表情，把海因斯惊了一下。
就还……挺反差的。
察觉到了海因斯脸上突然的表情变化，茉莉坐回了长椅上，从袖口里掏出一支细长的纯银烟斗，熟练地点燃，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吐出一团烟气：
“谢尔比先生，你真是变了……从一年前那场大战后就一直不大对劲。”
“大战？”海因斯下意识问了一句，不过说起来，自己刚穿越过来时确实是躺在某个麻瓜的私人诊所里，身上插满了管子，皮肤一片焦黑……所以原主先前是和某个人进行了一场决斗？
海因斯故意捏着自己的太阳穴，装出一副拼命回忆的痛苦样子。
“唉，你还是记不起来是吗？看来创伤后遗症还没好，也难怪，中了三发钻心咒还能硬抗着反杀，换旁人早疯了，也只有你们谢尔比家族的人命硬。”
茉莉走过来把海因斯的头搂在胸口：
“别想了，你静一静，听我讲给你听吧。”
拥挤的空间中，茉莉香水味儿和洗澡后的体香混杂着烟草气息钻入鼻腔，馥郁醉人……这特么让我咋静静啊……
茉莉的声音从上面飘来：
“你杀了比格·汉博，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比格还是比尔来着？算了，不重要，他是当年杀害我们父母的食死徒之一，当然，和那些食死徒一样，他宣称自己中了夺魂咒，回到了魔法部，一路做到了派鞭办公室人事主管的位置。”
“我现在的位置？”海因斯愣了一下。
“是啊……”茉莉笑了笑，抚摸着海因斯的头发：“当时你刚从霍格沃茨毕业，进入魔法部工作，他还是你的顶头上司呢。”
“可，我们怎么打起来的？”
茉莉似乎撇了一下嘴：“好像是他让你加班？”
“就这个？”海因斯猛地从温柔乡中抬起头，一脸离谱的表情。
“对啊，就这个。”茉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随即目光一寒：“你不杀他，我有一天也会报仇的。”
就因为拒绝加班，把顶头上司给魔法摧毁了，这也……
“这也太草率了……毕竟是个魔法部官员啊。”
海因斯多少对自己身体的前任主人有些无语。
“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他死了，没人追查，你取代了他的位子，这不是挺好的。”
茉莉说着，饶有兴致地看着海因斯：
“所以我说你变了，以前的你就是这样，冲动，好斗，不计后果……不像现在这样，看起来光明又正义，像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
茉莉的话让海因斯一阵恍惚。
光明又正义……
她说得没错，自己这一年多的拼死努力，熬夜肝稿为福吉造势，在字里行间寻找鹰派各项报告里的政策漏洞……
这一切自以为高明的运筹帷幄，都太光明了。
所以当乌姆里奇反插一刀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惊愕，惊愕乌姆里奇竟然可以这样无视规则，惊愕福吉竟然纵容这种卑劣……
可权力的游戏向来如此，攻讦，欺压，清算，恐吓，剥夺……对于在权力这条食物链上攀爬的人而言，唯一的规则是，不做猎人，便为猎物。
光明和正义？
那是胜利者才可以品尝的战果，是失败者无人问津的墓志铭。
‘谁说我没有金手指……’
海因斯喃喃自语，然后目光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和锐利：
‘我的金手指，就是我自己啊！’
“帮我做一块墓碑吧，茉莉小姐，墓碑上刻我的名字。”海因斯起身，走到拉文克劳神像跟前，毫不犹豫地伸手取下了神像头上的冠冕：“过去的谢尔比，已经死了。”
茉莉皱了一下眉，在椅把上磕了磕烟灰，是自己刚才的话伤到他了？
“对不起谢尔比先生，我刚才的话有点重了。”
海因斯走到茉莉跟前，轻轻将冠冕戴在了茉莉头上：
“圣玛丽诺尔孤儿院的人，从不道歉。”
“我们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