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寒冬时节,天尚未破晓,鸡鸣声已起。
李长河叫醒了还在熟睡中的两个儿子,他们三人一起走到外屋。纵使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吵醒了熟睡中的小女儿。
小女儿的名字叫做李艾。此刻她正睁着圆圆的小眼睛,望着外屋,不解的说道:“爹爹和哥哥们都去干啥了?”
“小艾,你醒了?”
“是的,娘亲。”
母亲桂珍继续给小女儿解释道:“爹爹他们呀,去练习踏冰了。”桂珍拍着小艾,哄她入睡。
天寒风紧,星光烨煜。李长河早已站在了院子里,牛棚的老黄牛也刚刚吃完草料。
没等片刻,天风、天歌两兄弟从外屋走出,他俩每人身背一副柳木腿,坐在院子里,绷在脚上。一个鲤鱼打挺,两人稳稳的站了起来。
只见李长河双指合拢,指向两兄弟的柳木腿,说了一声“紧”。那柳木腿上长出了数条气状的触手,缠绕在两兄弟的腿上。随即他去后院祭拜了悬挂在屋中的兽首,带着天风、天歌两兄弟向村外走去。
在阳城村的东北方向,有一泉眼,名叫漉漉泉。泉水清冽甘甜,经年累月冲刷出一条河沟,名叫铁河,铁河北流入汾。
三九寒天,冰封千里。在铁河厚厚的冰层上,已经有不少孩童在练习踏冰了,他们脚踩柳木腿,小心的行走在光滑的冰面上,不时也有一些摔倒的孩子。李长河也来到了河边,天风、天歌两兄弟也加入了踏冰的行列。
咚咚、嗒嗒......柳木腿撞击在冰面上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随着孩童的增多,嘿哈声也响彻铁河上空。
天已经大亮了,李长河还未回来,李艾一个人在院子里玩耍,她给自己绷上哥哥们小时候用的柳木腿,跌跌撞撞的正练习着走路。
“娘,哥哥为什么要穿戴柳木腿呢?都不好走路了!”摔倒好几次的李艾问着她的母亲。
桂珍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衣服脏兮兮的小女儿,急忙拍了拍李艾身上的尘土,关心的说道:“小艾呀,举头三尺有神明!人们穿戴柳木腿是要敬畏神灵,人和神之间是存在距离的。”
“距离?什么距离?”
“距离呀,等你用柳木腿走路如履平地的时候,就知道了。”
“娘亲,我知道了!你快放开我,我要自己练习了!”
李艾推开了桂珍,一个人练习起来。不知不觉,她又走到了后院。李艾经常跑到后院玩耍,她知道后院屋子里正中央挂着一个兽头,大大的脸,长着绿色的胡须,头上还有一个长长金色的角。她经常在门缝偷偷观察,父亲看见后,也会把她抱走,并告诉她这是瑞兽,不要轻易过来玩耍。
李艾在后院中又摔了一跤,她坐在地上懊恼的抱怨:“怎么又倒了?”屋中的兽头动了一下,一个慈祥老者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女孩,快起来,不要坐在地上。”说罢,李艾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扶了起来,她好奇的问道:“你是谁呀?你在哪儿说话呢?”
“我呀,我是独角兽!你经常陪我玩耍呢,有一次还拽了我的胡须,说我是一个绿胡子怪物!你父亲还打了你的屁股呢!”
“你是挂在屋子里的大妖怪嘛?”李艾用稚嫩的声音问道,并朝着屋子走去。
独角兽并没有因为小女孩的冒犯而生气,反而是给李艾解释道:“我不是妖怪,我是一个神力无边的神明!”
李艾趴在门上,透过门缝向屋里看去,那个兽头还纹丝不动的挂在墙上,便说道:“我不相信,你还在墙上挂着呢!”
“哈哈哈……”独角兽被小女孩逗得哈哈大笑,又问道:“我的能力可大了,你怎么才相信,要不我给你变一个糖人吧!”
李艾并没有注意到现在她已经被一团温暖的气流所包围,摇了摇头回答:“我不要糖人。”又想了一下,歪着脑袋看着兽首,说道:“你让我爹爹回来吧,我就相信你。他很早就出去了,天气真冷!”
独角兽说道:“好!你瞧!”
忽然,阳城村的天空飘起了雪花。李艾抬起头,望着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花,惊讶的说道:“哇!是雪。是你让天空下雪的吗?”
漉漉泉旁的李长河,他正在和其余七个瑞兽传人钓鱼、闲聊,他们看着突来的漫天大雪,心中也是疑惑不解,为何天生异象?
李长河伸手接了一片雪花,握在掌中,轻声说道:“是独角兽,我回去看一下!时辰未到,别让孩子们停下来。”说完便使出神行千里,化成一缕青烟,飞奔回后院。
一到后院,李长河就看到小女儿正在玩雪,他瞬间就明白了。双手一指,轻声念道:“散!”那团暖雾就消散而去,他走了过去抱起李艾,关心的说道:“小艾,回屋子玩,外面太冷了。”
李艾看见了李长河,高兴的说道:“真的是爹爹回来了。大妖怪没有骗我!”独角兽也小声的抱怨:“我是神明,独角兽,不是妖怪。”
李长河带着李艾回到屋子里,对着桂珍说道:“要看好小艾,你知道的,规矩不能破!”说完,他又返回后院,打开屋子,跪在兽首前。
“独角兽,你快不要瞎闹了。气象不可动,天象不可违,我等不可擅自行事。”
大雪立刻就停了,天也随之放晴。
独角兽说道:“李长河,小艾这个丫头资质很好,她是现在唯一能听到我声音的人。”
“唉……你知道的,自古以来兽首传男不传女,你也知道这个规矩的。”
“规矩?你真迂腐,比那百里孟明都要迂腐。当年,老夫与孟明征战四方的时候,他都没你这么犟!”
“在下万万不可与孟明大人相提并论。”
“行了,你是怕小艾受苦吧!”李长河没有说话,独角兽继续问道:“传承人的事情怎么样了?”
“犬子李天风、李天歌今年已是第四次踏冰了,明年正好是闰年,待火神庙祭祀之后便让他俩去龙门,闯一闯那通天阶梯。”
“知道了,老夫要回去睡觉了。”
说罢,后院安静起来,李长河重新上了香,叩拜之后又返回到了漉漉泉。众人都在问发生了什么,李长河回答道:“小女贪玩,独角兽逗她玩耍呢!”
这时貅狼的传承人看了看太阳,对着众人说道:“时辰不早了,该让孩子们回家了。”于是黑狸虎的传承人对着那群正在练习踏冰的孩子们喊道:“时辰已到,可以下冰了。”
话音刚落,十几个孩子纷纷跳上河岸,大家庆幸着终于能歇息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