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手机在震动，渠皓琰掀起眼皮往亮起的手机屏幕上瞥了眼，备注是张红丽的来电。
张红丽是孙伯伯的现任妻子，他的后妈。
平常没什么联系，不知道张红丽突然打电话做什么？
正这么想着，警察把手机推到了他的面前。
“接吧。”
渠皓琰往警察的脸上瞟了一眼，本来是个普通电话，但被警察这么盯着，心里多少有些发毛。
“开免提。”警察说。
渠皓琰慢吞吞地按下接听键，手机听筒里很快传来凌厉的一嗓门。
“渠皓琰，你在外面都干了什么？有人跑家里来闹事，你爸被人从楼梯上推下去腿都摔断了，有你这么当儿子吗？”
渠皓琰的脸色瞬间变得严峻，立马猜到是什么人去了孙伯伯家。
信凯的人找不到杜阳君，找不到他，跑去找了孙伯伯。
“张阿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要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我跟孙伯伯早就不联系了。”
“不是你还有谁？”张红丽不依不饶地叫嚷道：“那几个人指名道姓得来找你，说你跟什么人欠了他们三十多万，威胁我跟你爸还钱，不还钱叫你老头没好日子过。”
渠皓琰顿感丢人，悄悄往对面的警察脸上观察了一眼。
张红丽还在骂：“这是人干的吗？你一个当儿子的平时不尽孝心就算了，怎么还往家里惹事，盼着你爸早死呢！”
渠皓琰实在听不下去，简直要命，就没见过这种泼妇。
嘟一声，一把将电话挂了。
被张红丽这么一闹，他的心情糟糕透了，忘记了跟前还有个警察，低骂了一声：“神经病！”
骂完他才后知后觉。
“通电话的是你什么人？”
渠皓琰知道警察定然会问这事儿，他也没打算隐瞒。
“我后妈，刚提到的孙伯伯是我亲爸，不过很早就不联系了，我从小就被过继给了我现在的养父母，对我亲爸没什么印象。”
渠皓琰虽然说得是事实，可警察听到的并非如此。
父子俩的关系不合，但并非不常联系，家庭矛盾看似不小，亲生父母把孩子过继给了别人，这些问题相当严重。
“你家里的情况暂且不谈，先给我讲讲张红丽口中的上门要债是怎么回事儿？”
“杜阳君欠信凯的钱，那些人估计是找不到杜阳君，也找不到我，才找到我家里去的。”
“又是这个信凯，”警察沉思了几秒，问道：“要债的都是什么人，你有印象吗？”
“嗯，我见过的就只有三个人，一个光头，一个右胳膊纹着一头虎，还有一个脖子上有一道横切的刀疤，这三个人是接受信凯的委托专门讨债的，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这些人都是非法讨债组织，国家这方面抓的很严，抓获一律严惩，你有情况必须如实告知，不得隐瞒，隐瞒的罪名可不小。还有信凯这种非法贷款团体，我们正在追查信凯的窝点，你想起来什么要立马告诉我们，方便警方查案，尽早抓获嫌犯。”
警察的话语非常严苛，像一道指令，必须服从，渠皓琰应了声：“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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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还通知了我爸妈，是我让他们不要把我的事儿告诉任何人，村里人多嘴杂，爱说闲话，我怕他们受不了，”渠皓琰自嘲一笑，惭愧道：“他们养育我这么多年，我什么都没回报，还惹出这么大的事儿，这没脸见人。”
“我去孙伯伯家里的时候，看见他坐着轮椅，右腿打着石膏，当时还纳闷了一阵，腿怎么伤了？原来是追债的人干的。”寇重阳说：“我说起你的时候，他很愤怒，当时我就知道你肯定出大事了，真没想到你会摊上这种事儿。”
“我跟他本来就没关系，最好这辈子都不要有联系，但这件事是我不对，要不是我送孙培宇回去，那些人就不会去找孙伯伯。”
渠皓琰回忆道：“出事后，我不放心就去了趟网吧，想上网去查查关于失手杀人是怎么判刑的，结果在网吧碰见了孙培宇，他是我亲弟，是我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不能放着不管。逮孙培宇回去的路上碰见了三人组里面的那个胳膊纹着虎的男人正和一女人约会，大概是那个时候他认出了我，一路跟去了孙伯伯家，其它原因我实在想不出来，除了你没人知道我家庭情况，连杜阳君都不知道。我半年没去孙伯伯家了，最近去的一次是带孙培宇回去，应该就是那次暴露地址的。”
寇重阳问：“那他们有没有拿孙培宇威胁你？”
“孙培宇激灵得很，没那么容易抓到他，我爸为了让他回少林寺，曾经找过不少人去抓他，都没抓住过。”渠皓琰说：“我能抓住他是因为我会给他零花钱，他拿了钱会听会儿话。”
“你这个弟弟是真没救了。”寇重阳都觉得头疼，问道：“那后来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爸妈找了律师，警察没有确切的证据，只好把我放了，但我还在他们的监视范围内。”
寇重阳纳闷儿，“警察就抓不到那些人吗？”
“抓不到，等找到地方人早跑了。”渠皓琰也很苦恼。
“我听说过这些人消息很灵通的，警察一般都抓不到，”寇重阳想了想，“这要一直抓不到，那你不就很危险。”
“警察说过会保证我的安全的，结果我出来没两天就碰到了这些人，要不是我跑得快早就被抓住了，警察都不知道在哪里。”渠皓琰无奈地一笑。
“你去乡下找我了吧。”
渠皓琰看着他的脸。
寇重阳说：“不然呢？”
“我妈都跟我说了，说有个男的跑家里找我，她没说我在哪儿，那男的特别凶，差点要打人。”渠皓琰说着笑了起来。
寇重阳颇为尴尬，急忙解释道：“我可没打人，你跟你妈商量好不说，我能怎么办？”
“陈燕云找我要地址，我就知道是你，”渠皓琰说：“地址是我给他的。”
寇重阳诧异地瞪向他，“那你为什么要跑？”
“我没想好怎么见你，我要不给你地址，你会一直找我，万一碰到那些人，”渠皓琰语气一顿：“我不想有人卷进来。”
“那你就跟更应该早些告诉我，我他妈大老远过来听你说了一件前所未闻的事儿，你知道我现在什么心情吗，渠皓琰。”寇重阳又气又恼，重重地吁了口气，说道：“我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渠皓琰沉默了，双手止不住的发抖，他忽然发现自己拼命维护的关系在一点点崩塌，熟悉的人离他越来越远，他站在黑暗里，外面的一切仿佛与他无关了。
“去说出实情吧，人不是你杀的，你没必要为了他害了自己，他可是真杀了人。”寇重阳劝道。
“要不是我，他不会变成这样，”渠皓琰一副非常痛苦的样子，喃喃道：“如果那天我能理智点，好好跟他讲话，没有赶走他，就不会……”
“不是你的错，就算没有你，杜阳君也会这么做的。”
寇重阳刚说完，手机响了一声，是微信的提示音。
打开微信，寇重阳整个人都僵了。
罗楠：八月初我结婚，你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