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些冒犯。”
坐在桌前的莎乐美放下手中的餐叉,抿起血色淡薄的唇,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有些羞涩的浅淡笑容:“但,说来也不怕您笑话,我在看见您的第一眼,就觉得您与我的一个朋友有那么几分相似,以至于我那时候都有些失神。”
“???”
被对方率先采用“你长得像我一个朋友”的攻击敲到脑壳上的奈尔下意识地侧了下脑袋,总觉得这个世界的故事线发展得有些离奇。
不是,这种话不是一般在男性向有着美貌的女性搭讪时,才会选择说的吗?
“……请恕我冒昧地询问一下,”被邀请着坐在餐桌的另一端的奈尔,同样也是搁下了手中的刀叉,望向对面那存在感趋近于零的少女,“您与您的那位朋友之间的关系,相比并不怎么和睦吧?”
“并非如此。”
但莎乐美轻轻摇头,否定了奈尔的猜测。
她垂下了有着长长睫毛的眼帘,本就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忧郁和哀伤,看起来颇有几分惹人怜爱的意思:“我同索西恩……也就是我的那位朋友,关系其实非常要好,但……”她的睫毛颤动着,眸光晶莹,轻柔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隐约有些呜咽,“他早已不在了……”
一时间,屋子里弥漫着尴尬的氛围,奈尔有些尴尬地挠着自己的脸庞,也不知道此时自己是否应该前去安慰对方,又应该说些什么,最后也只能选择低下头,默默地怼起了盘中精致的餐点。
“你可真是个傻仔。”
依仗着除了奈尔没人能够看到自己的特性,此时正蹦到餐桌上为所欲为的某只黑色的小羔羊,咀嚼着刚刚从奈尔的盘子中叼走的半块酱汁肉排,斜着眼看向奈尔,金色的瞳孔中露出了明显的鄙视与看好戏的神情:“人家姑娘家跟你玩尬的呢,不过就是挤几滴眼泪而已,你还就真信了。
“该不会你这傻仔,其实从来都没怎么单独和女生相处过吧?”
低着脑袋一个劲怼着盘中剩下半块肉排的奈尔不禁皱起了眉头,在心中给与了回复:“快闭嘴吧!你有时间搁这边使劲槽我,还不如快帮忙想想办法!”
是的,奈尔其实很清楚,自己和身边的那些女生们的相性……委实来说,都不怎么好。
比如说,某只脾气还不错的猫姑娘罗罗莉亚,还有她那神经大条的狼妹妹拉拉米尔,作为只是有着合作经历的同伴,虽说互相之间都相处得不错,但奈尔也只是将她们当作比较亲近的同伴,互相之间更多的也不过是作为冒险者前辈与后辈互相关照的关系,有什么需要的事情就去帮一把。
红羽是奈尔从自家教会中溜出来的时候碰到的第一名女性,不过对方那副冷冷清清的大姐头的样貌,虽说是掌管了一些火系的能力,但看起来就和块冰山似的,不过也由于有着多次的合作与帮扶,以及一些偶然的因素,互相之间的关系也从一开始的雇佣,变成了可以共生死的伙伴,但大多数的情况下,其实更多的只是对方顺道来询问自己能否提供帮助,并非强求,也从未有过独处。
埃琳娜作为法师塔的前台,算是奈尔经常出入法师塔时,接触到的频率最高的女性。也不知道她这个班是怎么个排法,至少奈尔七天里面随机去三天,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概率会碰见对方坐在接待处的小椅子上翻阅文件。
倒是自家教会的那两位……突然想到某人的奈尔打了个微小的冷颤。
卡莲与安雅可以说是自己极其熟悉的两名女性了,不过卡莲一向不怎么喜欢说话,做事也与奈尔不同,是个格外认真的性子,而安雅却是个喜欢拿拳头说话的人,一言不合就抄家伙找人对练。总之,一个不好惹,一个更加不好惹,没了。
至于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人……他摇了摇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自己餐盘中,还剩下的四分之一块肉排上。
奈尔当即在心中大声发出了抗议:“你怎么又偷吃我四分之一块肉排!”
“我哪有!”
某只嘴边还挂着可疑褐色酱汁的家伙,团起四肢,眨动着金色的大眼睛,露出了极其无辜的表情。
于是奈尔盯着只有四分之一肉排的盘子再次陷入了沉思。
不对,我怎么跟着进屋之后就吃起午餐了?
说好的只是喝一杯茶呢?哪怕是红茶也好啊!
好在莎乐美并没有沉静在哀伤的情绪中太久,她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振作起精神,转换了话题:“不说这个了。
“奈尔,我想问一下,阿戈曼爷爷既然让你过来,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爷……需要我去做吗?”
被提问的奈尔摇了摇头:“阿戈曼教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将信笺送到白鸽大道33号,任何在接下来一连观测五天,确定信笺有切实地送到。如果在五天后都没有人去取件的话,就要负责将信笺毁去。”
“这样啊……”莎乐美抿了下嘴,轻轻颔首,露出了些许的笑意,“确实是阿戈曼爷爷一贯谨慎的风格呢……”她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那么,我能够问一下,今天是送信后的第几天吗?”
“包括送信的那条下午的话……今天是第四天。”奈尔在心中盘算了一下,给出了答复。
第一天下午他投递出了信笺,第二天跑了整个西区摸了下鱼,第三天去见了颠倒之树,所以今天是第四天。
而如果不是今天这份信笺送到了莎乐美手中的话,想必明天下午等待其的命运就是化为一滩无用的残渣。
“看来我察觉得还不算太晚。”莎乐美再次抿了下唇,嘴角微有上扬。
“不如说是刚刚好。”
她思考了几秒,突然碧色的双眸看了过来:“奈尔,你知道信笺中写的是什么吗?”眼见坐在对面的银发青年摇头,她又思考了几秒,从放在一旁的小包中取出了那封眼熟的信笺,搁在了餐桌上,“我决定现在打开它,但我希望有人和我一起来看。”
完全摸不着对方套路的奈尔不禁歪了下脑袋:“可以吗?”随意翻看他人的事物,这不太好吧?
“它既然在我的手上,我说可以,那就可以。”
被碧色的双眸无言地直视着,银发的青年最后还是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