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某个坑爹的定律,所有你不希望、且只有极小概率成真的事情,往往都会在最后成为既定的事实。
就比如说,奈尔一行人在亚曼·洛伊德与卫兵的带领下,前往地下避难所的时候,恰好在最后一扇门前十米处的通道拐角前发现,这扇大门已然是被塌落的砖瓦所封锁。
按理来说,作为专用的,并且是依照足以正面抵抗超凡战争所产生的冲击作为标准,从而建立起来的地下避难设施,本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被所谓的余波给破坏。
然而,且不提避难及其通道本身是否常有专人进行维护保养,此次不仅仅是在本就相对脆弱的通道位置遭到了连续的正面冲击,更是遭到了相较于其最初的设计来说,强度过高的烈性攻击,长久之下,崩溃是会必然发生的可能之一。
“但这样就麻烦了。”洛伊德喃喃了一句,转而望向一旁的卫兵,“你知道这边有什么别的通道吗?”
卫兵愣了一瞬,赶忙点头:“队长派我来的时候有告诉过我,在第三个拐角处的墙上有一处机关,可以在打开后进入一条不常用的通道,从那边前往避难所。”
他说着,折返回原路,在拐过一个拐角后,于墙面上摸索了起来。
身后跟随着前来的女仆们有些不安地窃窃私语着,相比于之前偶有震动传来的情况,此时上方的动静传来的更加得平凡且剧烈,好似一人独处于屋内而隔墙有人正在用大锤猛力捶打所能感受到的那般,使人不禁在疑惑之余,感受到强烈的恐惧感。
位于地底深处的通道并非是全然的黑暗的。
在对于通道内的空气安全进行过简单的检测后,奈尔在亚曼·洛伊德的示意下,顺手便将一路上位于通道墙壁高处的烛台一一点燃,虽然在上方传来的震颤影响之下,时不时会发生剧烈的震动,但至少不是全然的黑暗,多少可以让身处其中的人们拥有了少许的安慰。
不过,这也使得其中的问题变得越发突显。
无论是随着震颤的发生,时不时落下些许碎块的洞顶,还是因为久疏修缮,遍布裂纹的高精度砖墙,抑或是墙角的阴暗处突然钻过的些许虫鼠……有几名胆子较小的女仆此时已然和与自己相熟的姐妹抱在了一处瑟瑟发抖,而克罗也像是一副完全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搓着手不断地来回踱步,喃喃着某些骇人的低语。
“麻烦你歇息一下。”
被吵到烦闷的奈尔不得不给克罗强制上了个机械化心智,总算是避免了自己被对方烦死的可能。
舒了口气,奈尔趁着这个终于安静下来的空挡,通过放出去小羔羊躲藏在远处的视线,注视向激斗中心的战场。
十分钟前,正当一行人进入地下通道的时候,战斗中心的两人对拼了一击,而后便是破开扬尘,分别退至一边,稍作歇息。
退至远方的那人悬浮在高空处,虽然身材样貌被穿着的大兜帽黑袍所尽数遮掩,外衣上也没有多少可以标明其身份的徽记,但是单周身闪烁着极其浓密的术式灵光,以及穿着的袍子样式便可以轻松地辨认出,其是一名最纯正不过的法师,并且还是精通于火风两系的黄金大法师。
外加,配合着他身上那些一看就知道固定有极其强力术式的装备辅助,其破坏力简直可以用人间大炮来形容,并且还是只要灵性充足,就可以一直连发的那种。
而退至香榭圆21号附近的,则是一名身着眼熟黑裙的女性,只不过与相熟的那件比起来,裙摆处有着多处烧焦与切割的痕迹,无数的裸露在外的丝线与碎布在卷动的气流中飞舞着,却带着倔强地不愿分离。
她的身形笔直,长发飘舞在半空中,如同飘扬的旌旗,幻觉般地猎猎作响。她稳稳地立在大地之上,手中只是持着半支折下的树枝,却是仍旧骄傲地仰着下巴,双目冷静地直视着远方的来袭者。
此时此刻,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已然是遍布了无数深刻的剑痕与焦黑的轰击圈。碎裂的白瓷之下,破碎的地面上,建设时就刻入的防御法阵与修复法阵正闪动着灵光,努力想要保护并回归自身的完整。
但这种静默地对峙持续了仅仅不到一刻,下一瞬,随着那名未知的黄金大法师向着自己的对手遥遥抬起空悬的手臂,于他身侧早已凝聚完毕的术式之中,硕大的浓缩火球便是瞬间激射而出,在难以被窥视的风的加持下,变得更不稳定且充满攻击性。
但那立于地表的黑裙女性并不畏惧。她只是微微伏下身子,捏住细枝的一手略向后撤,另一手横于胸前,稍加蓄力,便是迈步向前冲去。
飞来的火球的轨迹随之变动,更加充满不定性地追随着黑裙女性的身影。
它们遵循着自己的施术人的号令,划着难以明辨的轨迹,依循着某种次序向着黑裙女性的身周接近。
但这并没有给黑裙的女性造成多大的困扰。
她只是略微抖动捏住细枝的手腕,浓缩到极致的火球便从中劈为切口光滑的两半,而后犹如坠落的星辰般,化作四散的焰火,散落在地表,却是连其本身的伤害,在被劈断的瞬间,也是完全地消失了。
她的右脚猛然发力,瞬间便是拔高了几个身位,于几秒后的地表留下一个层叠圆环组成的深坑的同时,瞬息间欺近了慌乱中想要飞至高出的黑袍法师。
她捏住细枝的手由下而上挑起,划出了一道轻巧的弧线,可若是因此轻视的话,便会直面其中蕴含的锐利,而后被一刀两断。
而身为黄金的黑袍法师既然能够成功地晋升,必然是不会犯上如此低等的错误,只见他面上的慌乱之色已是褪去,于骤然升起的术式屏障后,双手成爪交击,使得身周便在灵性的催动下,于半空中显化出两只半透明的爪子向着中心合拢。显然,刚才的那丝慌乱,正是他诱敌深入的计策!
但那黑裙女性的面色仍旧是冷冷的,也不见有什么变招,只是指尖运力,向上挑起。
刺耳的杂音在两者相击的位置骤然爆发,却又于一瞬间抵消泯灭,绽开刺木的灵光。
两人身下的地表就像是被揉皱的纸张,又犹如狂风下的海面,在相击的气浪的压迫下,一圈圈巨大的凹陷不断形成,而后又被新的一圈所代替。
他们的身形在不同的地方转换着,犹如跳着一曲最危险的贴身舞蹈,每次于不同地点的短暂停留,都会给附近的建筑造成巨大的伤害。
谁能没能分出一个具体的上下。
等到两人都再次退开的时候,他们的衣袍相较于之前变得更加残破,嘴角也挂上了些许可疑的红色。
“对了,塞拉斯在这里吗?”
维持在冷静状态中的克罗像是终于发现了什么,探头在人群中张望着。
“……”
奈尔沉默地看了眼地面的方向,向他无声地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