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置于医院顶层天台的那头独眼蠕虫状咒灵,羂索的视角发生了一阵如同高倍摄像头的连续变焦。
视线聚焦于正站在杉泽第三高中的校门口的相泽一三人身上,再次确认了几人带着某种目的在搜索某人的踪迹。
心中暗感自己所料不错,羂索嘴角扯出一抹讥讽:
“看来是其中的谁料到了有人拿走了宿傩手指,才摆出这阵势的吧。”
在羂索看来既然如今五条悟等人以对自己的存在有所察觉,且在带有目的性的搜索宿傩手指,甚至说不准是在搜索自己的那个“儿子”——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得知的。
但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就带来了一个问题:
假若依旧按照原计划安排那种看似意外的巧合,让虎杖悠仁吞下宿傩手指,很有可能会被高专来的三人所阻止。
一旦那样,计划还没开始就会夭折,自己那引以为傲的“杰作”,也就很难和咒术界产生联系,自己也很难将这颗随时会爆炸的“雷”给埋进去。
于是,自感如今出于下风的羂索便临时改变了计划……
好啊,你们不是意识到我的存在,还想阻止我的计划吗?
那我就不藏了,就是要把这个雷当着你们的面给埋下去,只要你们想,随时都可以杀了虎杖悠仁。
可倘若你们没有办法杀死他,或者说不愿意杀了他这么一个阳光开朗的“无辜者”,你们就给我好好供着他,等着我找到机会,便会将这颗雷引爆。
当然,如果高专那方的人若真的选择杀了虎杖悠仁,羂索也就只能自认倒霉,再等个几十上百年的了。
“虎杖悠仁进入病房了,现在怎么做?”
听着电话那头的问话,羂索语气轻松道:
“简单,等他出来后,利用你的能力稍微给他下个暗示,再把宿傩手指偷偷交给他,就告诉他说吞下宿傩手指后,可以对付马上将出现的‘怪物’就行。”
电话那头的灰眼,闻言却是犹豫了片刻:
“……我知道了。”
羂索对于灰眼的犹豫倒是并不意外,毕竟她术式中的所谓“下暗示”要比直接操控难上不少,必须要与对方进行肢体接触才行。
“不过只要下这种程度的暗示就行了?”
知道灰眼是担心虎杖悠仁到时候不会就因为这种暗示就吞下手指。
而更加担心对方的暗示如果太过分会对虎杖悠仁精神上造成不可预知的影响。
羂索还是安抚道:
“不用担心,足够了,他会吃的……我了解他。”
又留下一句“辛苦了”后。
灰眼少女轻嗯了一声,不再有所担心,挂掉了电话,坐在一旁的座位上,静静等待虎杖悠仁从病房中走出,然后再和其来个“命运般的邂逅”。
而一楼大厅中的羂索却是摸了摸口袋中,昨夜便已收回的那根宿傩手指。
准确说是本在那个百叶箱之内,被虎杖悠仁意外捡走,交给灵异研前辈的那根宿傩手指。
而他如此作为的目的也很是简单,给个理由让身在咒术高层的内鬼来为自己打掩护。
毕竟假如虎杖悠仁吞下了一根手指,结果杉泽中学内还有一根,那么内鬼怎么说怎么做,也不可能再用合理的理由为自己打掩护,尽量遮盖自己的存在。
可这次事件中只要只出现一根宿傩手指,里面就有能做文章的余地了,最起码在其他的咒术高层眼里看到的只会是虎杖悠仁不知缘由,却自愿吞下宿傩手指的画面。
想到这他又扫了一眼医院大厅上方的监控器。
而他也就可以在暗中利用这一点,让那帮咒术高层继续为自己掣肘,隐约感知到自己存在的五条悟一行。
这样既可以埋雷,又可以激化高层和五条悟的矛盾,可谓是一举两得。
不过完成这件事,还是有两点前提:
第一,和之前所说的一样,虎杖悠仁不会被五条悟他们杀死。
第二,那个灰眼少女的存在。
而念头至此的羂索顿时有些暗感庆幸,自己当初一时兴致所起,将那对夫妇斩杀,把她救出来,极有可能是这千年来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了。
就这样,千年老怪物的谋算应对,打破了原有的轨迹,试图用其它方式完成相同的目的。
可实际上若不是咒术师一方的某人不断将他隐藏自身的“表皮”扒开,他是断无可能会用这种方式冒险……
没过多时,病房前的灰眼少女在神情木然的虎杖悠仁出来的那一刻,便站起身,穿过人群,走向了靠在病房门上,低头看着纸张上爷爷所留下遗言的虎杖悠仁。
就在从虎杖悠仁身前经过之时,灰眼脚底一个拌蒜眼看就要摔倒于地。
即便在内心被悲意充斥的时刻,天性善良乐观的虎杖悠仁还是下意识伸出手,握住了灰眼的手腕,将之扶起:
“你没事吧?”
也正是在此时,他的善良在这个时空第一次被利用糟践,而设计利用他的人却是他那名义上的“母亲”。
灰眼抬起眸色,与茫然不知的虎杖悠仁对视一眼后,便似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般,收回目光,轻声细语的道了声谢。
随即默默抽回了左手,又一言不发的融入人群之中。
而呆愣了两秒,虎杖悠仁才发觉自己的袖管中似乎多出了什么东西……
“搞定了。”
羂索闻言嘴角上扬,扯下两耳的白色耳机,握于左掌,收入口袋,随即站立起身,双手插兜,吹着悠扬的口哨走出了医院大门。
也就在他双脚迈出大门的那一刻,身后外部贴满白色瓷砖的大楼内,传出了只有少数人才能听到的嘶吼。
从茫然不知依旧人来人往的凡人间穿过,羂索将那依旧处于通话状态的手机置于耳边:
“好了,还得再麻烦你去稍微挡一下乙骨忧太了。”
电话那头的灰眼沉默了两秒:
“能不能让我去杀了那个相泽一?”
“呵呵,女孩子家家的,总是喊打喊杀干嘛?”
调侃了一句后,羂索语气稍稍正经道:
“这次不行,总是得先试验下容器效果如何嘛。
再说了,也不知道你的暗示会不会对容器意识有没有什么影响啊……
嗯…更何况,我也对总是挂在你嘴边的这位,有点感兴趣了。”
“我没有把他总是挂在嘴边。”
“你在意的竟是这个?”心情看起来很是不错的羂索再次调笑道。
而灰眼这次并没有选择接茬。
毫不在意的羂索接着道:
“总而言之,这回要试验的有容器本身,宿傩以及那个相泽一,先想方设法让他们打上一回,我看看效果如何吧。”
说完,羂索便挂上了电话。
也就在其走过红绿灯,迈过斑马线,穿过来往人群,脚步踏上医院对面街道的,身后的医院大楼发出了一连串玻璃的碎裂爆鸣声。
一道无形斩击穿过小半个医院,斩落于对面的另一座楼宇天台之上。
随即在阵阵破碎,鸣笛声,以及凡人们的悲鸣尖叫声中,困守千年的诅咒之王再现于世,发出了那几乎贯穿人世的狂笑。
而与周边仓皇四奔,发出各种动静的慌乱人群不同,不急不缓依旧用与之前那般速度行走的羂索,却是头也不回,低垂着脑袋将那浮盈在嘴角的恶意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