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自诩文明进步的帝国,死刑已被废除,以人权之名。
取而代之的是那些以慈悲为名的私人庇护所,如阿卡汉姆这样的机构,它们以治疗之名,收容着那些被社会遗弃的边缘人。
火龙果,心肺复苏,等等合法的手段总有一款适合你。欢迎来到阿卡汉姆。我们治疗、我们收容、我们保护。由衷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进行治疗。
早上是特疗办循规蹈矩的心理辅导。
医生卢卡在黑板上画着简笔图,班上其他人的声音附和着他嘴里,有关人人为我的话题。
尽管卢卡医生是个男性,但在病人们的私下交谈中,他们更愿意用‘露易丝’这个名字来称呼他。毕竟只要形成足够大的团体后,总会出现那么几个典型,这点在各种意义上的班级都存在。
爱啃指甲的张三,嘴边总挂口水的李四。听到兔子就会以头呛地的秃头。事实上他们都没病。
只是表演的合理方便出院罢了。
焦虑症大爷喜欢用手指敲击桌面,露易丝每次正脸朝向他时,手指的速度都会变快,不知道是想揍人还是想干别的什么事情。
如果都是一激动就会蹭到三尺高的疯子,应该是穿着拘束装备在上课。当然也可能是电击治疗,部分病人称这项治疗为派对,具体原因是人在电刺激状态下发出颤抖的电音颇具玩笑性质。
病院里是有真病人的,当然也有些许无权无势的街头罪犯,前者通常是社会任务,而后者的家庭亲友通常会被榨干到最后一份财富,毕竟私企也需要给股东一些交代。
在精神病院待久了就会有一些似曾相识的故人感,某些人就像回过帖子的网友,还有些会像看过的视频形象。
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吗?
可确实有几张脸可上过电视的。
透过层层筛选到此也付出了许多的努力,或是家人用钱财疏通关系,或是已经出卖了哪位曾经的挚友。
而星润之,这位被命运捉弄的普通人,一个月前还沉浸在出差的忙碌中,却在回国的那一刻,被无情地卷入了一场谋杀案。
准确的说是个被陷害进来的正常人。
最终因为精神分裂症被关进阿卡汉姆。
为了查明真相,他整个月以来都在克制,学会在这个充满谎言和欺骗的环境中生存,凭借着外部的人际关系后成功来到了这个特疗班。
真相必须得自己去查明。
万不得已用上点手段也是正常的。
处理意外的能力,这不只是要保持平常人生活状态那么简单,单单的做人还不够,还需要有变化改进提升,没有什么是一处而就的。最开始的那段时间还要合理地装疯卖傻。跟真正的病人相接触,服用会带来副作用的药物,过分的克制和过激的发泄以及医从性都会影响评分。
接下来还需要再熬过三天。
准确的说是两天一夜。
“你觉得阿真和阿强她们的选择是正确的吗?”卢卡停下演讲,突然发起了提问。
事实上我根本没在听,而且很想揍露易丝这个肥头大耳的胖子,毫无理论水平的教学,没有任何健康管理的体态,以及恶臭的嘴脸和表情。
以往他都是带着钻戒来上课的,而现在左手无名指空空如也。没有戒指印痕,说明佩戴时间极短,除了家里以及工作地点都很少用到。
上班带着估计也是怕被突然查岗。
而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再担心前一种情况,如果社区法律没有变化,那现在外界的时间应该是周四,病院有意才抽离病人的时间观念,因此还要格外确认一下。
根据他那火药桶的语气,现状倾向于他输了离婚那场官司正没处发火。
星润之本不想搭理这种低级问题。道德下限这种东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是可有可无了。
不过卢卡医生对出院诊断至关重要。
“故事非常深刻,非常值得深思反省。”
有的病友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因为医生问题和他讲的故事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再看他满意地让人坐下。
令人难以理解。
“你是在恭……”卢卡变脸道,“开玩笑的啦,大家多向他学习。”
星润之拧了拧鼻间为自己感到庆幸。
终于熬到了午休时间,离开教室时,大爷是贴着墙壁偷偷跟上卢卡的屁股。
得亏病院里的墙都是特质的软体材料,不然这画面未免也忒恐怖了。
食堂说是露天也是在室内,毕竟整个阿卡汉姆病院是位于地下的医疗设施,想起来的时候,经过门面上办理的手续还是被蒙着眼睛待到这里。
印象里,管理员们称呼这里为E。
encourage每个人都值得鼓励的意思。
整层分东南西北四个大区,以轻、中、重、危险来分割管理病人,中央就是管理人员居住的地方。
每区的设施配置都不同,东区食堂是用铁丝网围起来的一片大空地,这是其它三个区都没有的待遇,因为那儿都是密封的。
所以与其说是靠疾病程度来进行解释,还不如说是靠社会关系与地位来决定的,因为东区除了物质条件跟自由受限和外界相比其实大差不差。
今天星润之来的还算比较早。
根据以往的经验他会拿到餐车最上层的食物,充足的没有被挤压到喷射的土豆泥,还有四块能当做肉的牛肉,甚至还能选择对应大小的鸡胸肉块还有蛋花汤。
不过等了半天,隔着灰色宽松的病服,屁股在梯形座椅上都快磨出茧了,也不见送餐的人员到场。
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看着其他病友陆陆续续来到食堂满头问号,星润之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除了一名管理员。
两名管理员?
三名?
身上配备了不同强度的电击武器。
这可不是要吃饭的节奏啊。
“我有些不舒服可以带我去医务室吗?”星润之表演出痛苦的表情,寻求帮助。
可对方对方甚至懒得多说几句。
陌生的面孔还是粉色管理员,印象里其实跟护工没两样,大概率是临时工,怕真把这里的人精神病了。
只有蓝色衣服才是阿卡汉姆的正式员工,别的不说,至少五险一金是有保障的。
“今天是要整什么惊喜嘛?”
“能整啥惊喜,我还有两个月才出院呢。”
“说不定是建院一百年,开音乐派对呢。”
“开音派是吧。”
稀稀散散的议论声,开始了异想天开的话题,同时一股恐怖且压抑的气氛正在快速感染在座的每个人。
察觉到异样,目光悄悄上移。室内提供照明的灯头开始有组织的进行移动,像是在一遍遍扫视每排的病人。
这些探灯还具备其它的功能。
“怎么还不开饭啊。”
“对啊,难道是我没有喊口令?”
“密斯卡乌斯卡,嗨嗨嗨,ZBC。”
这让人听了都想喊句,差不多得了。
带节奏病友声音非常独特,很快就锁定到人群中的那几个人。三个家伙一样是在装病,不同是他们已经装了很久,而且演技很差。
简直就是类人群星闪耀时刻。
几人这么一闹腾,不好的影响发生了连锁反应,真正的发病过程是痛苦的煎熬的,绝对没有演的那么理所当然。
只能说玩笑开大了。
铿锵有力的关门声,搁置了所有闹剧。
身穿蓝色制服的管理人员陆陆续续地出现在各方向的大门口前,在印象里,这两类管理员属于平级只不过后者的操作权限更高。
怎么突然间来了那么多管理员。
星润之向后一仰,有个焦点在人群中。
黑衣服。没见过的颜色。
她手上拿着I-PEN。一种登记用的电子平板电脑。后面跟着两位蓝色管理员,正朝自己的方向一步步走来。
在他还在思考的时候,对方已经来到了他的跟前报上户口了:“星润之。”对比着I-PEN上的讯息,“先前是名记者,后因为谋杀被捕入狱因为精神分裂被送进阿卡汉姆不予执行。”
“杀人犯。”
照片上的星润之,梳着七分,双目炯炯有神加上那鹰钩鼻,挂着半框镜倒还有几分英气,可被收缴眼镜后就跟本体丢了似的,一丁点作为人的精气神都没有。
星润之本想辩解什么。
但也多说无益。
她就是简单的核对一下,毕竟这栋病院里像这种背负命案的疯子可太多了,此行的主要任务任务还没完成,直接就略过了。
个人信息……
社会信息……
碍于身后两个探头探脑的手下,她简略且快速地扫了遍基础栏后就没有继续往下翻,切上屏幕后转身离开。
星润之快速扫了眼这二十四出头的女孩,相必是不仅步态和眼神充满着公式化,就连侦查考量人的方法都跟教科书上的顺序一模一样。
至于为什么会清出这些。
当年出版这本书时他是幕后矫正之一。
怪不得平时见到的都是临时工。这些人玩这种把戏,倒不如将人扔进监狱关个十年半载,后来再赔个赔偿金好了。
说实在的,若不是星润之社会地位太低就一臭打工的,就凭他对阿卡汉姆的了解,换个角度思考当作永久渡假村也不是没有可能。
刻意的把头发和美瞳染成红色的嘛。
他庆幸地伸了个懒腰,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新官上任三把火,最好能把伙食住宿问题改善下,这样我最后几顿饭也能吃好点,诶怎么感觉这么整还有些不吉利。
正异想天开还没来得及呼气。
身后就传来一丝凉意:坏了摊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