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7年11月3日,早上七点,又是一个阴云密布的早晨。
不过,冰湖旁边的守军营寨,却是一片宁静祥和之色,除了几个在哨塔上警戒湖面的士兵外,其余人等依旧如往常一般悠闲自在。
包括那个穿着大校军服的老头,依然在凿出的冰窟窿旁,倚靠在躺椅上悠闲的钓鱼。
看到此情此景,你大概会知道:炎乌边境线上数十万大军的剑拔弩张,与钓鱼佬和他的三千士兵,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瑞文赛特为什么没有在前线兵情紧急的时候调动他那镇守冰湖的三千人,恐怕是处于一下三种考虑:
首先:虽然钓鱼佬手下有整整三千人,但是多是与精锐晓勇善战之词毫无关系的闲散部队,能看住冰湖上的几千感染者,已经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实在不适宜从实力上,过分苛责这帮杂兵。
其次:虽然钓鱼佬勉强算是从乌萨斯先皇乌曼那边过来的军官,但是查看他之前的履历,就算是在临近他东方驻地、由先皇乌曼发动的第一次炎乌战争中,已经升任少校军官的钓鱼佬,却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战绩和功勋。
而他现在所升任的大校军衔,完全是熬资历熬上去的结果。这样的人如果带兵去前线,能不扰乱部署帮倒忙,已经是万幸之事了。
最后:这三千士兵所驻扎的冰湖,距离炎乌边境线的直线距离,相当于要走一趟从成都到达LS的路程。而从冰湖到炎乌边境可没有青藏铁路这样的伟大工程,而冰川、雪地、丛林,这样的天然险阻比比皆是。外加正值冬天天寒地冻,如果真的让这三千兵调动到炎乌前线,那恐怕路还没走过半,不仅炎乌这两个大国的对峙早就结束了,还会面临严重的非战斗减员。这样无意义长途行军,只能纯纯的折磨兵员,没有任何有利于战局发展的作用。
因此,兼具天时(正值冬季天寒地冻)地利(地处冰湖路途遥远)人和(主将无能士兵疲弱)三大优势的冰湖守军,得以在如此剑拔弩张的背景下,免除长途正调之苦。终能在这宁静的冰湖边,再过段悠然自得的太平日子了。
不过,俗话说得好:快乐,终究是短暂的。
当钓鱼佬要派二三营南征感染者的消息,传到第二、三营士兵的耳朵里后,已经习惯了悠闲生活的士兵们,顿时像炸了锅一样交头接耳嘀咕起来:
“不是吧?他搁那钓鱼,让咱们跑那么远做与任务无关的事为他捞战功,凭啥啊?”
“是啊!光我们守个湖就挺费劲了,还让我们长途奔袭去打一帮杀红了眼的感染者,有毛病吧?”
“就是!还真把我们这些倒霉催的征召兵当成可以机动作战的精锐部队了!”
“还管我们叫精锐部队呢,南部边境都快开战了都没麻烦咱们,上面那帮远在天边的高层都比那个老头清楚、了解咱们究竟是啥水平!”
“一月一千凭啥要咱们拼命啊!就这点钱还经常克扣军饷呢!让不让人活了?!”
众多士兵,你一言我一语,语气越发激愤,言辞越来越慷慨激昂。
也是:这帮士兵,本来过的好好的,突然被一纸召令拉入军队,拿着勉强糊口的军饷,被迫背井离乡、远离一家老小,来到这遥远的冰天雪地,来执行几千精兵都未能完成的危险任务。这事要是轮到你,你也得翻脸。
在此情况下,这些士兵,没有单场哗变,来一场乌萨斯版的揭竿而起。已经是给那个此刻依旧坐在冰湖边、搁躺椅上悠闲钓鱼、对手下将士毫不关心的糟老头子,最大的容忍与宽容了。
俗话说得好:上无能者,下必累焉。
正在士兵群情激愤四下喧哗、长官冰湖垂钓啥也不管的时刻,二三营的指挥官科洛夫少校以经被横七竖八躺在桌面上的紧急事件搞得焦头烂额。
等等,二三营的指挥官,科洛夫为什么能管两个营的部队?
原因很简单,二三营名义上是两个营700人的编制,但实际上,除去逃兵、后勤,已及一大堆的人员空缺。实际上,科洛夫能用来打仗的部队,只有区区三百人而已。
这三百人,甚至还不是装备齐全、即插即用的三百人。
先说弩手:很多人手中完好的弩箭仅有十几只,其余丢失报废的,全部用来打猎、改善伙食了。
再说盾兵:打仗前,要先把门板拆下来充当盾牌使用。至于之前的盾牌,可能是不小心被冰原的狂风刮飞了;也有可能,是被物资紧缺、困在冰湖上的感染者拿走当了战利品。
最后,说一下啥也没有的普通小兵:如果他们手里的刀都是保存完好的话,他们早就揭竿而起,逃到乌萨斯、大炎和东国之间的三不管地带落草为寇了。
可惜他们的刀,不是用来切菜就是用来砍柴,而寒冬地区的树木,不仅又粗又壮,而且硬如钢铁。
长此以往,因砍柴而崩裂破损之刀不计其数,外加地处偏远无法轻易补充物资,所以大部分士兵的佩刀,基本无法使用。
指挥着人员缺额的编制,以这样缺乏训练的兵,用着这样的装备、这样的武器,来对付已经久经沙场、无数次绝境突围、装备齐整且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感染者游击队。这已经不是拿鸡蛋碰石头了,这跟直接送死,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话说回来,我们不得不感叹,瑞文赛特对自己麾下的军队,那是真的了解啊,这个该调动、那个用不了,全部都了如指掌。他能在军头林立、危机四伏的乌萨斯登顶掌权,确实是能必配位、实至名归啊……
既然要应对这焦头烂额的局面,那科洛夫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要把军心士气稳下来。
说到稳定军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大家先吃点好的。
于是,科洛夫先是叫后勤和伙房赶紧调集食材生火做饭摆桌,再以自己的名义,邀请全军将士共同赴宴。
虽然士兵们都明白,科洛夫这么做肯定有求于他们。但是,能吃顿又饱又美的大餐,对于在苦寒地带长期服役的士兵,显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美事。这个邀请,他们可是顶不住的。
于是,他们收起了残破的武器与嘈杂的喧哗,前往宴会会场并落座,拿起餐具切割这盘中的禽蛋和肉排,狼吞虎咽的大快朵颐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眼见时机成熟后,科洛夫从座位上缓缓起身。
而他要做的,就是用一场推心置腹的演说,让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士兵,心无旁骛的,执行一个大胆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