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
昌典城外，荒野之中，一本两人高的巨书耸立着。
毫无疑问，跨过这道门之后，就是苍所准备的舞台。
与山谷时不一样，现在，他们是进攻方。
四人站立于此，白雾瑶左右环视众人。
“需要我再重申一次计划吗？”
“切。”
戴耀月不屑地呲牙，
“那也叫计划？”
“你少管。”
二人一如既往地不对付，但现在并非吵架闹脾气的时候，白雾瑶的视线聚焦在兄长身上，白瑾微微颔首。
意思即是，已经完整地将内容传达给宋安安了。
“那么，走吧。”
不再犹豫，迈步向前，踏入巨书之中。
一阵白光充斥了众人的视野，轻微的失重之后，白光散去，眼前的光景凝实。
显然，他们已不在荒野之中。
这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但这并非冰天雪地。
是纸，眼前的一切事物都由白纸构造而成。
就和他们曾见识过的数个幻像空间一样——或者说，这里就是一个幻像空间。
但，又与他们所见过的都不一样。
放眼望去，尽是白纸，没有一丝幻术伪装，仅凭轮廓，勉强认出这似乎是一个……林间小镇。
而小镇的另一端，与一众低矮的建筑相比，一座看上去约摸七八十米高的高塔格外显眼。
白瑾扬起下巴示意高塔：“应该就是那里吧。”
“魔王的高塔吗……”白雾瑶冷笑一声，“他还叫你勇者呢，真是恶趣味。”
“需要我把它轰掉吗？”
戴耀月插话，她也确实有这个能力。
只不过一轮齐射之后就虚掉而已——也就是说在状态完好时只有一次机会。
或者用夜辰，但这个空间终究太小，不确定夜辰会不会整个空间崩坏。
白瑾他们的第一任务是救人。
就在此时，另一道男性的声音忽然响起。
“如果你们想杀掉他们的话，那就试试吧。”
“苍！”
众人下意识拔出武器，而环视一周却没发现灰发少年的身影。
“来吧，我等着你们。”
四处传来的声音渐渐远去，徒留一片寂静的小镇。
而寂静之后，阴影中有些许躁动，不过数息，道路的远方走来一道身影。
是黑骑士，而小镇各处，亦有人影耸动。
很多人，比上次山谷中还多，粗略看去好几百人。
单体战力可能无法与那些精锐相比较，但也确实是个麻烦。
但，也足以看出。
苍已经是孤注一掷。
他想在今天彻底解决一切。
“有点奇怪。”灵雪瑜忽然说道，她眉头微蹙，“那些人，好像没有自我意识，和方罗一样。”
显然是在防范【无存之境】，只要没有自我意识，就不会被感染控制。
白瑾张了张嘴，联想到那个棘手的方罗。
“别告诉我个个都像他那么强。”
如果真是那种情况，那他们除了用夜辰毁灭一切外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不……看起来也像是得到了强化，但大部分也就接近二阶的样子。”
白雾瑶眉头微挑：“恐怕这就是昨晚苍离开后的准备之一了，真理图书馆大多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此时他们力量的来源应该也是苍的书架，也就说只要破除之后就……”
“还在这叽叽歪歪干什么。”
戴耀月似是等得不耐烦，把银剑丢给白雾瑶，上前踏出一步背对着众人。
“开路和断后都交给我，你们只管向前。”
气氛一沉，但无人劝说。
在对付大量敌人的状况上，可以创造出重火力的戴耀月就是他们中最好的人选。
时间不多了，不能耽搁在这里，倒计时归零前，要把人救出来。
“明白了。”
不是煽情的时候，没有犹豫几秒，白瑾点头。
“你要小心。”
而女孩笑着侧过脸：“知道了，哥哥。”
没有给白瑾回应的机会，戴耀月迅速收敛笑容，红光绽放，火炮的幻影于身遭显现。
道路的另一端，黑骑士的长刀高高扬起，藏在小镇中的灵力汇集，数不清有多少光点显现。
无意识的他们，或许是人偶、是傀儡，但他们来此只有一个目的。
“杀！”
……
端坐于高塔之上的灰发少年，身前的水镜映照着下方小镇向人群发起冲锋的四人。
不由得，苍的唇角勾起。
他总是这样，轻蔑地看待一切。
只是他所嘲笑所憎恨的不止是敌人，还有这个世界。
……以及他自己。
但，无所谓了。
曾经追寻的理想也好，曾经发现真相之后落得如何狼狈也好，一切都要在今天终结了。
苍注视着水镜，但他的目光始终聚焦在一个人身上。
和昨晚落败时的眼神不一样了，不再垂头丧气，眼中充满了希望。
在绝对的实力差面前，依然引领同伴前进。将绝望化为希望，永远不服输，他确实配得上英雄的称号。
来吧，来吧。
我是魔王，你是勇者。
克服难关来到我的面前。
然后，让魔王杀死勇者。
这可是他精心安排的【剧本】，也已【祈祷】命运将会改变。
所以，这是他的胜利。
灰发少年咧嘴，很想大笑出声，但是，忍住、忍住，还没到时机。
当屡屡创造奇迹的英雄倒下，在最后一刻失去所有眷顾，任何人都无法拯救之时……
那才是最为美妙的时刻。
回头走向书架，石台之上，另一面水镜显露着另一方世界的模样。
很好。
你们，就沉浸在美梦之中吧。
……
“妈，我出门了。”
“今天不用我送吗？”
“我自己坐公交就好啦。”
“是吗？那中午见。”
“嗯，拜拜。”
这是新的一日。
告别母亲，一夜未眠的宋安安迈出走向校园的步伐。
下意识地摸摸书包，里面装着她一晚上努力的成果。
不由得，她想起了那些“只言片语”。
[学姐你会……很危险。]
“这样啊……那就算我拒绝的话，他的下一个目标也是我，对吧？”
[嗯，就算不是下一个，也一定会在我们中先挑你下手，【祈祷】是【剧本】的最佳搭配。而且学姐……你是我们的软肋。]
“那执行的话……我们会赢的吧？”
[当然。]
“那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宋安安记得，当时自己笑了。
“我不想当个拖油瓶，就交给我吧。”
现实中的同伴们仍在奋斗。
而内部突破的任务，就交给还在意识世界中的她吧。
迈入校园，仰头望向天台，宋安安深吸一口气。
虽然因为时间流速不一的缘故，她不清楚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但直觉告诉宋安安，恐怕已经所剩无几了。
所以，就和她在之前下定的决心一样，去完成她该做的事。
攥紧拳头，目光扫过人群中那些似曾相识的身影。
一定会摆脱的。
不仅是她，还有他们，被虚假幻觉欺骗、未来与力量被“窃取”的他们。
她会让所有人看见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