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渡前辈！”
正准备上车的今出川就这样被叫住了，脚步顿住的瞬间，她看着电车重新启动，然后缓缓远去。
“小渡前辈！”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近在耳边的距离。
突然地被少女环抱住，今出川不可避免地愣了愣，然后感受到自己的耳朵渐渐升温。
“为什么突然叫我前辈啊？”
她小心翼翼地掩饰自己的羞涩，随意找了个话题。
堀未央奈放开了她，圆圆的眼睛里闪着灵动的光：“因为，感觉小渡会很喜欢我叫你前辈的样子呢，其实你现在心里就是很享受的吧？”
你的感觉没有错。
今出川抿了抿嘴，试图让自己一本正经起来，“都这么熟了，不用叫我前辈的。”
她没有否认未央奈的话。
堀未央奈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狡黠地笑了笑。
看到这样熟悉的笑容，今出川有些无奈，“总觉得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堀未央奈的笑容更灿烂了些，她就这样看着今出川，然后笑意又缓缓地消失，最终变成了有些苦涩的微笑：“确实是有事所求呢。”
今出川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有些纳闷儿她为什么今天突然这么乖——明明她平时老喜欢捉弄自己。
“前辈，陪我去剪头发吧！”
她说得很郑重，让今出川有些愣。
未央奈的黑长直很好看，所以在她说出想要去剪头发的时候，今出川的心里首先涌现出的是疑惑，然后是有些遗憾。
“那走吧。”
但是她并没有多问，而是给出了简单又直接的回应。
堀未央奈倒是傻傻地笑了笑，挽住了今出川的手，话里带了些得意：“我就知道小渡你最好说话了！肯定不会拒绝我。”
不知道她这到底是不是在夸自己，今出川保持了沉默。
“小渡之前的短发，很帅。”
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堀未央奈有些突然地开口。
她的语气很认真。
因为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很帅气，甚至显得特别高冷，让她们这些二期生有些不敢主动靠近。
那时候她想，小天使人设果然是最容易崩塌的人设吧，明明今出川前辈私下一本正经又沉默寡言，好像并不如会时常来看她们二期生的秋元前辈、若月前辈她们那样温柔，又怎么会被习惯性损人的日村桑夸成小天使呢。
但没想到的是，空降七单C位的那一天，在巨大的惶恐中站在那个位置的时候，小渡竟然悄悄递给了她一颗草莓牛奶糖。
那一天，草莓牛奶糖在手心过高的温度中变软，又和着泪水酸涩的味道在舌尖扩散。
带着涩味的甜，直达心底。
“小渡那个时候为什么会突然给我糖呢？”
她悄悄地抹去眼边不知不觉泛起的湿意，认真地看着身边这人的侧脸。
今出川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然后在堀未央奈心底产生失落之前找回了记忆，不咸不淡地开了口：“因为正好花花在节目录制前背着爱唠叨的麻衣样给了我几颗糖。”
“前辈！”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堀未央奈跺了跺脚，又不满地摇了摇今出川的手，话里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因为看你哭得有点厉害啊，小朋友。”
今出川无奈地笑了笑。
“明明我比小渡你更大吧！”
堀未央奈有些不满地轻轻捶了她一下。
今出川倒是一本正经：“纠结这个问题好幼稚喔！”
“你才是最幼稚的。”
堀未央奈顺势牵住了今出川的手，在春日的夕阳下，两道影子就这样重合。
她们踩着影子走到了美容室，看着堀未央奈乖乖地躺着任由发型师给她洗头，今出川的心里突然有些痒痒的，有种说不出的遗憾：“呐，未央奈。”
她叫了她一声。
“嗯？”
堀未央奈扭头看她。
“不要乱动哦。”
理发师有些无奈地按住她的头，于是她只能斜着眼看她，表情是说不出的滑稽，绝对是制作表情包的好材料。
但是今出川倒是没有笑，她真挚地看着未央奈，眼神里带了些忧愁：“未央奈，你想剪多短呢？”
她知道未央奈最近的状态有些不好。
毕竟，一步步往下掉，这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所以听到她说要来剪头发，今出川也没有多问理由，或者表达疑问和惋惜。
这个时候，只需要支持她就好了。
但是，眼见着剪发势在必行，她的心里还是泛起了淡淡的惆怅。
未央奈思考了一会儿，语气坚定，“不如，能剪多短，就剪多短吧！”
今出川抿了抿嘴，小声嘀咕：“行吧。”
希望到时候能够好看一点，要不然剪毁了的话，肯定又要缠着自己陪她看无数恐怖片以宣泄悲伤之情。
洗完头又把头发吹得半干之后，理发师拿起了剪刀。
看着黑发就这样一缕一缕地掉在了大理石地板上，今出川并不知道此刻正睁着大眼睛从镜子里看着这个过程的未央奈是怎样的感受。
她的眼神里似乎隐隐地闪过水光，闪过动摇的情绪，然后是坚定，是一种解脱般的快乐。
“前辈，我好看吗？”
理发师停下手中的动作的时候，未央奈突然开口。
“这个，得等你头发吹干之后才看得出来，现在并不知道。”
在对待除了minami以外的人的时候，今出川向来很诚实。
未央奈扁了扁嘴，倒也没有很失落：“小渡果然不会对我们说好听的话。”
今出川也没有再回答她，因为吹风机的声音响起了，淹没掉了她们的对话。
今出川捡起一缕地上的头发，取下手腕上的黑色皮筋，认真地给这缕黑发打了个结。
短发总是干得很快，没等多久，未央奈的造型已经全部完成了。
她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有些迫不及待地看向今出川：“小渡！”
今出川知道她要问什么，酒窝浅浅地浮现在了唇边，她放柔了声音：“未央奈，很好看哦。”
堀未央奈快步地朝她走了过来，然后顺理成章地结结实实抱住了她。
感受到肩膀上的湿意，今出川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剪了短发之后，摸起来的手感确实很不错。
“以后就不哭了。”
堀未央奈埋在她的肩上，闷闷地说。
“想哭的话就哭啦，不要逼自己成长，未央奈。”
今出川想了想，“未央奈，我们玩个游戏吧。”
堀未央奈放开了她，直直地看着她，眼睛红红的，像个小兔子一样惹人怜爱。
今出川伸出了握成拳的两只手，“你选左边还是右边呢？”
未央奈被她的这个冷笑话噎住了，顿了几秒，她小声吐槽了一句：“小渡果然没有幽默细胞——我选左。”
今出川张开了左手，是一颗草莓牛奶糖。
她有些遗憾，“我以为你会选右手呢。”
未央奈拿起她手中的草莓牛奶糖，一边剥开糖纸，一边伸出手想要掰开今出川的右手。
“是你的头发哦。”
今出川没有用力，在感受到未央奈的力道的时候，便很自然地张开了手。
“欸？”
未央奈没想到她刚刚还收集了自己的一缕头发。
“这缕头发代表着改变和成长？”
今出川有些不确定，她只是觉得这种时候好像需要有些仪式感，需要有点纪念。
未央奈的手指轻轻地戳了戳今出川的指尖，“那，小渡你好好保存我的改变和成长吧。”
她笑得很开心，让今出川放下了担忧。
“好。”
“那我们走吧？明天肯定让她们大吃一惊。”
未央奈拉起她，有些可爱地朝空中挥了挥拳头。
“都已经入夜了。”
今出川看了一下时间，只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走出美容室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地抖了抖——晚上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寒意的。
“我们是一班电车吧？”
未央奈有些不确定。
“我们可以是同一班电车。”
今出川拍了拍她的肩。
“上车啦。”
她轻轻地拽了一下未央奈，上了自己下午没上成的回家的电车。
春日的夜晚并不是很黑，是一种有些明净的深蓝色，如同平静的深海，稀稀落落的几颗星星，让人觉得仿佛是水中的倒影。
她靠在车窗上，堀未央奈靠在她的肩上。
她们都没有说话，沉默地随着电车穿梭在春日的夜晚，驶过有着星星的深海，又路过一盏盏陆上的街灯。
“小渡，我要到站啦。”
堀未央奈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湿热的呼吸，过近的距离，但是今出川没有像以往一样羞涩地避开，她直视着堀未央奈明亮的眼睛，语气很温柔，：“未央奈，再见啦。”
“小渡，再见，还有，晚安。”
电车到站了，停靠在冰冷的深海般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