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到，何糖这话一说，算命先生却皱眉头了。
“年轻人？”
算命先生嘶地吸了一口气。
“不对吧？”
说着，他又摸起了何糖的手骨：
“嗯。”
他好像是确定了自己的答案。
“你的身体，挺年轻的，不过……”
他没有说完。
何糖一听，心里面一惊。
没想到这个算命先生，还真有点儿本事。
更关键的是，对方到现在，都没有问过她的八字。
一般人摸骨相把不准的时候，就会看三庭五眼。
但算命先生是瞎子，看不到。
那剩下的选择，可就不多了。
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问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随人诞生，随人去世。
本来是终生不变的东西。
可何糖是换魂术之后的魂魄，和原本肉身的结合。
这种情况下，八字几乎没有了任何意义。
而何糖，其实也并不知道自己的八字。
她从小就被送给了姨婆养着。
她从有意识，有记忆开始，就跟在姨婆身边。
父母对她来说，不过是每年过年，来送点香油的中年人而已。
眼看着自己的思绪，飘得有点远，何糖试图收回自己的手：
“我不是来算命的，就是来看看的而已。”
算命先生却不肯放手，硬是拉着何糖的手：
“姑娘稍等。”
说着他叫来了小姚：
“你摸一摸。”
“你们！这是耍流氓！”
何糖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想走。
她下意识地，不想让那个重瞳子，触碰自己。
历史上的重瞳子，无一不是伟人，无一不通神明。
这个小姚，看起来，沉默不语。
却总给人一股压迫感。
他看起来，是为算命先生带路。
何糖却觉得，他并非单纯的听命于算命先生。
“姑娘，你别紧张！”
“这不是耍流氓，是姑娘你的骨相少见。”
“我想让我的徒弟摸一摸，长长见识。”
算命先生连连解释，但嘴上道歉，手上却是不放。
何糖倒不是真的觉得他们在刷流氓。
而是想把事情闹大了，好抽身走人。
但周围的人，都站在算命先生那边，
纷纷指责何糖不讲礼貌，冒犯了老神仙。
在争执之间，小姚伸出了手，摸到了何糖的手背。
就在两人肌肤接触的瞬间。
何糖看见眼前的算命先生，突然睁开了眼。
那眼睛里面，赫然是重瞳！
什么？！
何糖吓了一跳，连反抗都忘记了。
她定睛一看。
刚才的，又好像只是幻觉。
算命先生还是那个瞎子。
重瞳的小姚，正小心翼翼地触碰她的手。
“你这样，能摸到什么！来！”
算命先生抓着小姚的手，用力按在了何糖的手上。
何糖又感觉，眼前的算命先生，出现了重瞳。
更诡异的是，明明是个少年的小姚，脸上竟然出现了皱纹。
那皱纹倒是和算命先生，有些相似。
何糖感觉一阵晕眩袭来，她浑身都失去了力量。
就在快要晕倒的时候，她看见了胡瑶。
何糖以为自己，又是出现了幻觉了。
胡瑶刚刚已经走散了，这会怎么会出现呢。
没想到耳旁，又传来了胡瑶的声音。
“何糖！何糖？”
胡瑶急切地呼唤着何糖。
这才终于将意识模糊的何糖，稍稍唤醒了一些。
唤醒之后，也只能让何糖勉强挤出一个“嗯”字。
多余的话，便一句都没有力气说了。
后来，何糖压根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她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何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
周围是老旧发黄的蚊帐。
这熟悉的感觉……
和姨婆家，一模一样。
还有熟悉的香灰味。
空气里，弥漫着蜡烛和纸钱燃烧的味道。
熟悉的味道，竟然让得何糖感到了一丝安心。
她在内心嘲笑自己，竟然会因为这种味道安心。
但安心感所带来的放松，又让她想要在这种感觉里面沉沦。
漂泊的久了，偶尔也会怀念这样的感觉。
安心，舒适，放松，不用过度思考，不用紧绷神经。
“何糖！”
胡瑶的声音，打断了她飘远的思绪。
胡瑶？
对了，她怎么会出现的。
何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算是睁开了眼睛，真的是胡瑶。
“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呜呜呜。”
胡瑶抱着何糖，就哭了起来。
“那个……我是醒了，不是死了。”
“你能不能别哭的跟吊丧似的？”
何糖还有心情，开玩笑。
听到了她的玩笑，胡瑶轻轻拍了她一下：
“你还开玩笑，我都吓死了。”
“一进门，就看见你晕过去了。”
“对了！你是怎么回事？不是先走了吗？”
“怎么又会出现在算命先生那里？”
何糖想起来了，她晕倒之前最后看见的，就是胡瑶。
“那里？不……是这里》”
胡瑶显然抓错了重点。
“我们还在先生这里呢，因为你失去意识了，我们俩也不能把你搬下山啊！”
道理是这样的，但，竟然还在算命先生这里！
何糖又想起来小姚和算命先生的眼睛。
一黑一白，在她的眼前，不断地切换。
频繁闪烁的黑白，让她愈发受到刺激。
还没等到她开口，便又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何糖，也皱着眉头。
胡瑶一边试图叫醒她，一边给她抹开额头紧皱的眉。
“何糖！何糖！你醒醒！”
胡瑶用力地摇晃何糖。
可何糖，还是不省人事。
“我看你们，也不是善类。”
算命先生走进房间的时候。
胡瑶正在试图，通过掐鼻子的方法，弄醒何糖。
这是她前两天刷直播，刚学的整蛊招数。
何糖还是没反应。
听到算命先生进来了，胡瑶也不再努力唤醒何糖了。
她护在何糖身前，张开了双臂，像刚长出翅膀翱翔的雌鹰。
“你别靠近！”
胡瑶警告算命先生。
“你就站在那里。”
算命先生嘿嘿一笑，还想继续往前走。
胡瑶紧张地随手，就抄起了凳子。
没想到算命先生身后，走出来了狐艺菲。
她一脸平静地朝胡瑶，走了过去。
从她手里接过凳子，在地上放好，又轻轻拍了拍何糖。
刚才还怎么都叫不醒的何糖，这会却清醒地睁开了眼。
“醒了？”
狐艺菲随意往床边一坐。
“头好疼……”
何糖扶着额头，突然感受到一阵深入神经的刺痛。
就像是有人朝她的脑子里面，注入了电极，逃避不开的疼痛，随着神经，游走全身。
“你们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在何糖回答以前，算命先生就站在门口，阴森森地说道。
他每次开口，好像都有阵阵腥臭味传来。
也不知道那些求他算命的人，是怎么能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