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潺“扑通”一声，就向欧阳俭跪下了。
“你是山神！从你进来的第一秒，我就知道了。”此刻的於潺已经不需要再有任何的隐瞒道：“求求你，把《幻兰谱》还给我！它对于你来说，就是一本普通的花谱而已。”
欧阳俭的脸上，挂着微笑道：“谁说的？”
於潺闻言，愣了。
这台词怎么这么突然？
“我没觉得这是普通的花谱。”
欧阳俭随意地翻弄着幻兰谱，说道：“我觉着，这是一本《幻术师》的秘籍。”
幻术师？
所有人都看向了欧阳俭。
为什么他会突然说出“幻术师”三个字。
“你说的游方道人，根本也不是什么修道之人。”
欧阳俭拍了拍《幻兰谱》的封面道：“他是堪透幻术的幻术师，这本《幻兰谱》，是他留下的绝世之作！而你，也并非修炼成精能够化形。”
欧阳俭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一直以为，池塘的水面，能够映照出本体正形。”
他翻开了《幻兰谱》，将其中一页，放在众人面前道：“幽谷碧兰，植于骨粉之上，覆以兔绒，浇灌温热之血，得其花蕊。”
这一页记载了一种叫做“幽谷碧兰”的兰花，种植的条件看起来阴森可怖，全是需要些骨血皮毛的。
但幽谷碧兰的花蕊，可以用来制作绝佳的水幻药。
将花蕊提取出的粉末，搭配其他材料研磨成粉，置于月光下四十九天。
这粉末，就叫“风扶摇”。
风扶摇的粉末，只需要一点点，化于水中，水面便成为了幻形之镜。
人们误以为它呈现的是本体，实际上，它呈现出来的是将风扶摇洒落的人，所想看到的情景。
这术法简单，难在材料，要想种植出幽谷碧兰，需要投入大量的心血。
“你就是因为想要这个，才想方设法，用《幻兰谱》引诱康世运住进来的。”
欧阳俭的脸上，还带着微笑，看起来，令人有些发怵道：“因为你需要他为你种兰花，你需要这面水镜。”
欧阳俭说着，随手抛了一枚小石子，打破了水面的平静。
一圈圈一层层扩散出去的涟漪，搅动了水面映照出的图景。
於潺仍然没有放弃，她看着水面，就像看着自己的爱人，痴迷地伸出了手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她继续说了下去道：“每个人在水镜里面，所看到的世界都不一样。只要你想，只需要一点点风扶摇的粉末，你就可以看见自己想看的所有。”
“怪不得最开始，你说这里的水路，已经堵塞，如果是流水，就无法形成水镜了。”
胡瑶也明白了过来道：“你说大家都是自愿留在这里的，可每个人都是因为自己的伤心、欲望，被你挑拨，才住进了貔貅府。”
於潺将视线，转到了胡瑶的身上，说道：“哦？小狐狸，你明白了什么。”
胡瑶咬了咬牙，她只是相信自己的第六感道：“建造了貔貅府的幻术师，他是狐氏子弟吧？不过是外门子弟，没能修炼成狐妖。”
就连狐艺菲都没想到，胡瑶一开口就爆出来这么刺激的消息。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连欧阳俭，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胡瑶摇头道：“我不知道！这是我猜的！因为整座貔貅府，我始终觉得有熟悉的气味，就和墓园的气味一样。”
“后来，我明白了，因为这里就是墓园，那位幻术师的墓园，也是你的墓园，於潺。”
胡瑶看向於潺，她的眼中，所看见的，不再是一位老者，而是一位等待死亡又惧怕死亡的未亡人。
“我能看见《幻兰谱》，我能看见这里发生的记忆，我能在卢生的院子里面做到言出法随，都是因为，这里原本就和狐氏有关。”
胡瑶转头，看向狐艺菲道：“狐氏的射流之术，你还记得吗？”
狐艺菲闻言，表情严肃地点头。
狐氏的禁忌之术，她当然记得。
“我记得刚进来的时候，我昏迷的时候，神识去过一个叫做‘射流亭’的八角亭。”
胡瑶回忆着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偶然。”
她朝着於潺走去道：“现在，我明白了，这不是偶然，是因为我是狐氏的守墓人。”
於潺没有避让，看着胡瑶拉起自己的手。
“於潺，你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放下心中的执念吧！”
胡瑶轻声在她耳旁念道：“你从来没有欺骗过我们。”
“你说得对，貔貅府，是自愿才能留下，是完成工作，才能离开的地方。”
胡瑶柔声道：“我的工作，就是狐氏的守墓人！我来这里，就是送你好好上路，投胎转世的！”
於潺满是皱纹的脸上，静静地流淌下了泪珠。
胡瑶拉着她的手，将自己的妖力渡，给於潺。
返回胡瑶体内的妖力，带着於潺的记忆，缓缓浸透了她的神识。
“你……”
胡瑶看着於潺，终是没有说完。
狐艺菲和欧阳俭，也并没有多问。
他们只是看着胡瑶轻声念动咒词。
这座无法离开的貔貅府里，终于迎来了黑白无常。
“姐们儿，你可真厉害啊！”
黑无常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咱们兄弟执勤，就没来过这地方。”
白无常好奇地四下观察。
“这里是貔貅府！”
站在一旁的狐艺菲，突然开口，吓得黑白无常一个哆嗦。
随即，他们感到自己失态，立刻就开始找托词。
“狐狸，你别吓人啊！”
“就是！吓到人了，咱们现在就走啊！”
胡瑶急忙拉住他们道：“等等等等……先别走，我这里有个最新大作的内测账号，你们帮我这一次，账号就给你们。”
黑白无常闻言，动作整齐划一地停住了。
迅速回身，杵在了胡瑶面前道：“什么事情？”
胡瑶嘿嘿一笑：“请你们来，当然是有人要投胎往生啦！”
“她？”
“这可不是人。”
顺着胡瑶的眼神，黑白无常看向了於潺。
他们对於潺，可没什么好态度。
“这鱼精原来躲在这里！好啊！你早就该去投胎了。”
“就是！找不到你，害的咱们哥俩被扣绩效了！”
“咳咳咳……少说两句！少说两句！”
“不止是鱼精，貔貅府这地方，就是个绩效黑洞！”
等黑白无常吐槽够了，胡瑶才赔上一个笑脸：道“那现在不是麻烦二位了嘛！绩效补上了，这不是更好？”
哼！
黑白无常无声地别过脸去。
看他们软硬不吃的样子，狐艺菲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伸手捏住了两人的脸道：“干活！”
紧张地胡瑶，急忙去扒拉她的手道：“别！别！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