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娟！”
欧阳俭的声音，提醒了胡瑶。
这里和姑妈家的院子，十分相似。
顺着欧阳俭的目光看去，胡瑶看见了熟悉的人。
是姑妈！
可她衰老得已经像是六、七十岁的人了。
“姑妈……？”
胡瑶相信自己没有认错人。
而胡娟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既然你们都来了，事情也差不多该办好了。”
胡娟像是没看见胡瑶一样。
她说着就在院子中间，坐了下来。
她的身后，黑洞洞的门里面，隐约有个坐着一动不动的男人。
胡瑶不知道这是不是姑父。
“胡娟，该停手了！”
欧阳俭还试图跟胡娟讲道理。
“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知道吗？”
“知道！”
胡娟一脸冷静地说。
“比你们谁都知道。”
“既然如此，我也无需留情了！”
欧阳俭挥了挥手里的剑，一股肉眼不可见的剑气，朝着胡娟击了过去。
“等等！”
胡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一步冲出去，挡在了胡娟的身前。
剑气眼看着就要穿过她的身体，是狐艺菲冲过去，叼走了她。
胡瑶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是狐狸的形态。
两只狐狸突然的举动，并没有让得欧阳俭放弃解决胡娟。
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狐艺菲道：“看好你的狐狸！”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的朝着胡娟，走了过去。
胡瑶顾不得自己的情况，变回了人形。
“姑妈！”
她的一声呼唤，让胡娟终于注意到了她。
“瑶瑶……？”
胡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跑来的胡瑶身上。
胡瑶裹着姑妈的外套，这件衣服还是她小时候来，和姑妈一起去逛街，两人同时看中了，这才买了下来的。
没想到姑妈穿了这么多年。
胡瑶鼻尖一酸道：“姑妈，你别做傻事！”
胡娟还没有从狐狸变成胡瑶的冲击中缓过来，听到了胡瑶劝她，她也只能摇了摇头道：“一切都已成定局了，你们就算杀了我，事情也依然会发生。”
“山神大人。”
她看向欧阳俭。
“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欧阳俭倒是并不奇怪。
“既然知道了，就趁早回头！”
欧阳俭还在劝她。
“我回不了头了。”
胡娟笑了笑。
“折腾这么多事，牵连了这么多人，我这条命根本不够赔的。”
“但是我还不能死，我……”
她说到一半，恶狠狠地回头看了一眼屋里面道：“那个男人还没有死，我就不能死。”
“那个男人？”
胡瑶探头看了一眼。
是胡强军！
此刻，胡强军瞪大了眼睛，长大着嘴，口中还不住地往下流口水。
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植物人的样子。
“姑妈，那是……姑父？”
胡瑶已经不敢认了。
“对啊！”胡娟走过去，亲昵地捧起了胡强军的脸。
“你姑父啊，别的都好，就是喜欢喝酒。你看，喝出事了吧。”
看着姑妈深情款款的表情，胡瑶就觉得眼前一阵酸楚：
“对不起！”
沉睡在她心中这么多年的三个字，终于说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胡瑶坚定地认为，姑父之所以会出事，都是因为当年要去接她，才会酒后骑车摔倒。
胡娟愣了一下：“你的错？”
“对！当年就是因为要去接我，姑父才会摔伤的。”
胡瑶深深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居然这么多年，都没有主动来认过错。”
“我对不起姑妈！对不起姑父！也对不起长河！”
看着泪如雨下的胡瑶，胡娟倒是一脸的不解道：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呢？当年怎么就有你的事情了？”
胡瑶闻言不明白道：“不是为了接我吗？”
“接你？去哪里？接你干什么？”
胡娟放下了胡强军的脸，转而抚摸着他的脑袋，柔声细语道。“当年是因为强军他在外面喝酒，忘了给我婆婆买药，急急忙忙骑车去买，意外摔了。”
胡瑶也傻眼了。
两边的认知，完全不一样。
“那姑妈后来，为什么很少去参加亲戚聚会了。”胡瑶低声问。
“我这副样子，还拖着一个累赘，亲戚们看见我都高兴不起来，慢慢地也就不去了。”
胡娟笑了笑。
“这些事情，山神大人不都是知道的吗？”
欧阳俭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但你侄女，并不知道。”
他看了看胡瑶。
“您当初没有接到我爸妈电话吗？让我一个人来这里，到了镇子上，等姑父来接。”
胡瑶疑惑。
“没有啊！当年我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接电话啊？都是村口固定的人接了，帮着叫人，或者帮着记事。”
胡娟摆了摆手。
“我在田里，就连你姑父摔了，我也好久才得到消息。”
“等我赶过去，他都已经被送到医院了。”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
胡娟看着瘫痪的男人，眼神中满是深情。
“原来，他不是在外面和朋友喝酒，而是在外面有了女人。”
“这个女人，还答应了要帮他生儿子。”
她的话，让胡瑶感到了不寒而栗。
同时，听到了这句话，轮椅上瘫痪的胡强军，竟然挣扎着呜咽了起来。
“我不怪你！强军啊，我知道你的想法！”
胡娟的语气，依然温柔，胡强军却一脸的惊恐，好似活见鬼了一样。
“强军啊！可是，你该跟我说实话的。”
“咱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不是被你扔到了福泽冢了啊？”
胡强军的呜咽声，越来越激烈。
“别激动啊！我就是问问！不过，我已经自己找到答案了。”
胡娟笑着朝屋里面，挥了挥手。
“我找到了，咱们的女儿。”
原来她去福泽冢，就是为了找到当初那个被扔掉的孩子。
“灵体越来越像你，并不只是因为你经常去福泽冢。”
“而是因为你在福泽冢，用你女儿的魂魄碎片，作为主体，拼凑了这副逐渐融合的灵体。”
欧阳俭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着倒是和狐艺菲很像。
“你想用这副破破烂烂的灵体做什么？自己说吧！”
“做什么？哈哈哈哈……”
胡娟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
“当然是，报仇！”
她咬紧了牙齿，就连嘴唇都渗出了血液。
“你的身上，沾了太多阴气。”
欧阳俭依然握着剑。
“他也是！”
他指了指胡强军。
“他？哼……他可是被股骨粉喂着续命的。”
“等到骨粉一停，那些骨粉的主人，游魂野鬼，全都会来找他。”
“他们要回自己的骨头，要回自己的骨髓，要回自己的东西，哈哈哈哈……”
胡娟疯狂地笑了起来。
所有人闻言，全都愣住了。
大家都以为胡娟是对丈夫过于深情，所以难以割舍。
可没想到，她现在竟然会说，她其实是为了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