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突然?长老?什么长老?”胡瑶还是一脸懵。
狐氏长老是由选出来的老资格狐狸们,所形成的长老会,每十年,会进行一次选举,这十年间的事务,都由他们进行裁决。
遇到大事发生,长老有权要求负责人面见,进行情况说明。
“事情说严重,也不算严重。”狐艺菲的脸色,没什么变化道:“只是关于狐青青的事情,需要一次交代。”
“类似于总结报告?”胡瑶挠了挠头道:“我真的可以吗?这件事情,我都有点儿搞不清楚。”
“你可以的!”狐艺菲倒是比她本人更冷静道:“你是涂山墓园的守墓人。”
守墓人。
是啊!
这是她的工作。
胡瑶不由得叹了口气道:“那他们会问什么,能不能跟我预演一下?”
“不能!”狐艺菲打破了她最后一点希望道:“谁都不知道长老会问什么,也不知道长老怎么问,但是……”
她稍稍犹豫了一下道:“但是一定会问,你作为涂山墓园的守墓人,为什么会同意一个不能化形的内门子弟,葬入涂山墓园。”
为什么会同意?
当然是因为她的遗体,被直接送到了墓园啊!
不对!
胡瑶看了一眼狐艺菲。
她记得狐艺菲说过,只有守墓人同意,像狐青青这样的身份,才能葬入涂山墓园。
也就是说狐艺菲给她来了个先斩后奏。
根本没让她知道有拒绝的机会。
当时,胡瑶以为只是日常工作。
压根没想到还会有后来那么多的事情。
而调查狐青青的死亡真相,也是狐艺菲提出的。
因为葬入涂山墓园的遗体,不可与灵魂分割,不可稀里糊涂地就让她下葬。
“你是不是……”胡瑶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不想承认这件事情。
她不想自己亲口说出:你是不是算计我?
“我利用了你!”狐艺菲倒是坦然承认了。
“你!”胡瑶这次真的生气了。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她自己心中的愤怒。
她不是个经常生气的人。
以前,也只会默默把怒火,闷在心里。
所以,她只能瞪着狐艺菲。
“你是不是觉得生米煮成熟饭,我就没有办法了?”胡瑶自己说完,又觉得这个说法,哪里不对劲。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觉得你能利用我很厉害?”胡瑶还是觉得自己里有些词不达意。
可不管她怎么说,狐艺菲就是沉默。
“你说话啊!”胡瑶无法忍受这沉默,终于,她轻轻推了一下狐艺菲。
“对不起!我应该坦诚告诉你的,但是情况突然。”狐艺菲没有被推动,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胡瑶的眼睛说道:“你才是真正的守墓人,我应该记住这一点,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狐青青对你来说,是不是特别重要?”胡瑶忽然感觉一阵无力。
狐艺菲没有说话。
沉默,也许就是默认了吧!
胡瑶忽然笑了。
这是嘲讽的笑,是自嘲的笑。
“我知道了。”她放开了狐艺菲道:“我们之间,只是同事关系。有些事情,你不想说,也是合理的。我会处理好这次的事情的,毕竟,我才是真正的守墓人。”
那一瞬间,胡瑶感受到了自己这份工作的重量。
也感受到了她和狐艺菲之间的距离和鸿沟。
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即便现在胡瑶学会了化形,即便她再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
但,过去的一切,造就了她们各不相同的现在。
她们之间的距离,比看起来的要更远,脚下的沟壑,比看起来的更深。
“你放心,拿了工资,我就会做好工作的。”胡瑶没有哭,却觉得眼前有点模糊道:“别想扣我奖金和工资!”
说完,胡瑶就走了出去。
她没有等狐艺菲再说什么。
也没有给狐艺菲再解释的机会。
胡瑶只觉得脑子有点儿懵懵的。就像是脑海里面,有一团厚重的浓雾。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狐茗雁的墓前。
这个人,以前也是狐艺菲的守墓人。
她是不是也有过和自己相似的体验?
胡瑶在狐茗雁的墓前,坐了下来。
墓碑上,有了一两片落叶,在胡瑶到墓地以后,还没有别人来祭拜或是探望过狐茗雁。
除了上次见到的狐茗雁,她也不知道狐茗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你想了解我。”
温柔的女声,突然从胡瑶背后响起。
她吓了一跳,转过身去,发现身后的松树下,站着微笑的狐茗雁。
“你……我……”胡瑶愣住了,她这是幻觉,还是大白天的见鬼了?
不过,这里是狐氏的墓园,就算大白天见鬼……也很正常?
“噗嗤!”狐茗雁笑了出来道:“不是见鬼!你就当成是自己的心中所想,得到了实现吧!这里是涂山墓园,你是涂山墓园的守墓人,这点儿事情,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很容易做到?你是说,我想的事情,都可以做到吗?”胡瑶不明白,她可没有这么厉害的本事。
狐茗雁摇了摇头道:“你想见我,这在涂山墓园,是最容易做到的事情。”
狐茗雁笑着朝胡瑶,招了招手道:“陪我走走吧!”
她们俩在墓碑之间,穿行了起来。
就像是在观赏景点一样,狐茗雁一边走,一边笑着给胡瑶介绍那些古旧的墓碑。
“这是我埋葬的第一位狐氏族人。”
“这是雕刻的时候,毁了最多次的墓碑,因为设计图案,太复杂了。”
“这是下葬的时候,来的人最多的。”
“那边那个,是我在任的时候,去世年龄最年轻的。”
……
说了一堆过去的往事,狐茗雁在狐青青的墓前,站定了道:“墓碑还没有立?”
胡瑶点了点头。
狐青青去世,除了狐艺菲上心,她的父母都并不在意,自然也就没有人帮着设计和准备墓碑。狐艺菲说剩下的事情,就按照既定流程来,墓碑也就用最普通的款式,还在等专门的碑匠雕刻。
狐茗雁俯下身,用纤细柔软的手指,摸了摸狐青青坟头的泥土。
“你是不是想知道,狐艺菲和她的过去?”
狐茗雁没有看向胡瑶,但胡瑶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
胡瑶犹豫了。
她的确曾经好奇过,但刚才和狐艺菲的对话中,有一瞬间,她的好奇心,已经没有了。
和她的愤怒一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