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亚左手轻动，摸出一张黄符握在手心，眼前看到的一切顿时有了些微的变化。
寻邪符可以“看”到邪物的气息，具体表现为脚印、爪痕之类的痕迹。
房间里确实有一些散乱的鞋印，但绕了一圈都只是在房间里，并没有通往外面。
而起警示作用的红镯，也并没有发烫，这意味着这里或许不是亡灵之类的邪物作祟。
在他仔细搜索房间的时候，小护士抱着那只毛绒大熊站在门口，自始至终都不敢踏进来，她注视着陈亚的身影，回想起看到乔治的时候。
他在这做了两个月的志愿者，为人和气幽默，整个人阳光开朗，就算是最阴沉的孩子也乐于和他说话，而那些家长在认可了乔治的人品后，并不反对他和自家的孩子成为朋友。
那天去世的孩子，患的是绝症，实际上以现代医学来讲也无法医治，他的父母才把他转移到这，至少以这儿的设施和环境，还有更多的同龄人，能让他在生前还有一小段快乐的时光。
小护士沉浸在回忆中，片刻后，身边响起的声音惊醒了她。
“布兰妮，麻烦把这两瓶药送到A病房。”一个护士将药水瓶递给她，面容清晰，布兰妮对她很熟悉，因为这人是自己的一个同事。
但问题是，这个同事，自称在几天前巡夜的时候看到了小丑，为此直接就辞职了。
为什么...
名叫布兰妮的小护士目光移开，发现自己周围的环境不知何时已经从地下一层的走廊，变成了日常工作的病房。
而这时候，一阵喧闹声忽然传来。
走廊上办公室的门被拉开，一名青年朝外面高声喊着什么，片刻后，他注意到布兰妮正站在这，立刻走过来。
“布兰妮，我知道这头肥猪之前想要侵犯你，我愿意帮你举报他！”
那个肥头大耳的主任正站在办公室门口，冷冷盯着他，任由病人和护工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他也看过来，声音里透出毫不掩饰的威胁。
“就让她自己来说，到底有没有。”
她看着面露愤怒的青年，嘴唇颤抖，片刻后，轻声道出一个名字：“乔治......”
......
陈亚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接下来的一幕。
几个保安冲上来，直接把还想叫嚷的乔治强行拖走，小护士当众否认了自己曾遭遇过主任的职场骚扰，那个名叫乔治的家伙，自然也不可能在这待下去了。
他微微皱眉。
陈亚早已意识到周围环境的突然变化，他摸出一张驱邪符，默念口诀，随着黄符无风自燃，周围人的身影忽然都停顿下来，像是一场戏才开头就被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他们神情变得木然起来，头颅朝着陈亚的方向缓缓转动。
陈亚眯起眼睛，随手抖灭了火焰，刚才的一幕立刻消失，生病的孩子们依旧愁眉苦脸，或是跟父母抱怨着；护工和护士们在人群中穿行，时不时询问病人的情况。
只有布兰妮还呆呆站在原地，那个胖主任大喊着让她过来。
布兰妮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了，这明明是几天前发生的事，为什么这一幕又在她眼前上演了？
她当初没敢当众揭发主任，就是因为如果不承认，乔治只会失去志愿者的机会，如果她承认了，那么一定会失去工作。
乔治当天就被宣布停止了志愿者的工作，并且禁止再进入康复中心。
而在第二天下午，布兰妮就得知了乔治失踪的消息。
她很害怕，不光是对刚才被迫离开这儿的乔治，也是对眼前的这一幕。
如果乔治已经死了，那么，现在和他一样在这的这些人，他们，又会是什么东西？
“过来，布兰妮！”
主任几乎是在大吼，他的眼睛泛红，嘴巴咧出不正常的弧度，而他这种暴怒的样子，却没引起身边任何人的诧异，相反，人们置若罔闻，好像没看到他们。
布兰妮身子发软，与此同时，一双温暖的手扶住她的腰，陈亚把开始发烫的红镯摘下，放进口袋里，然后搂着布兰妮主动走过去。
“你是谁？”
当他们走到主任身前的时候，他的神情恢复了正常，是那种假正经的严肃神态。
他盯着陈亚，目光停顿在他放在布兰妮腰上的手，似乎有一丝嫉妒闪过。
“我们可以进去谈谈吗？”
陈亚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办公室，笑了笑，道：“我觉得以您的身份和体面，不应该这样站在走廊上说话，对吗？”
“对。”
主任的眼珠子转了转，始终没离开布兰妮。
“对，你...你们得和我回到办公室里，我们好好谈谈。”
办公室的门砰地关上，布兰妮的身体在他怀里颤抖了一下，瑟缩起来。
主任没有再露出可疑的神态，他坐下后，打量着两人，忽然开口了：“乔治说的话，想必你们都听到了。”
“记住，如果我开口，你就得丢工作，布兰妮小姐。”
布兰妮点点头，几乎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这一幕，和前几天一模一样。
“很好。”
他冷冷道：“今晚该你值夜班巡夜，不要忘了。”
巡夜...
布兰妮微微怔住。
“抱歉，先生。”
陈亚适时地开口了，他的声音让主任把目光缓缓转过来，就像是咬着牙从喉咙里发出了声音。
“你是谁？”
“我是她的男朋友。”
布兰妮抬起头看他，目露疑惑，但主任却是忽然激动起来，满脸肥肉颤了颤：“呵，我还以为你有多纯洁，原来也不过是早就勾搭上了一个小混混，呵，居然还是个黄皮猴子。
看来不是你对于择偶的要求太高，而是你就喜欢这样下贱。”
他讥讽道：
“那么，你带着男朋友到这儿来想干什么？哈，还是那句话，我可以随时抹掉你的工作，然后雇更多社会底层的人渣和垃圾，在你回家的时候，把你拖进小巷子里，反正你就喜欢他这种货色......”
他的嗓子像是被人狠狠掐住，没有再发出半点声音。
陈亚掏出了格洛克放在手边，轻轻敲了敲，眼里转动的那种意味，让主任毫不怀疑，假如自己再说半个字，脑袋就得开花。
很奇妙的是，陈亚清楚这个主任、还有这里的一切都大有问题，很可能都不是活人，但他们潜意识里却又都把自己当做活人。
最显著的一点就是，
主任，居然怕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