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秋抱着手坐在床上,警惕地盯着水龙头,右手捏着一把水果刀,这是她从房间里唯一能找到的武器。
警察在搜寻房间时就已经把老亚瑟的枪支带走封存了。
水龙头很安静。
她轻舒一口气,放下刀,倒在床上刚要睡着,但是...
砰!
死寂的夜里,枪声格外明显,她立刻就想到了陈亚一直握着的那把手枪,在犹豫了片刻后,她捏着水果刀,哆哆嗦嗦地打开房门,朝着陈亚的房间小跑过去。
她的房间在走廊的最顶头,等跑到陈亚房门前的时候,她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便掏出一串钥匙,然后用颤抖的手打开了房门。
阴暗的房间里,陈亚手里的枪已经被打飞,子弹虽然打中了,但那个黑影毫发无损。
紧接着黑影全身从中间竖着裂开,像是张开了一张巨口,陈亚甚至能闻到里面的腥臭味,他想挣扎,但一股寒意随即传遍全身,使得他手脚发麻,根本无法动弹,而且脑子也开始晕乎乎的。
瑞秋尖叫起来,没等她把水果刀捅过去,就看见陈亚忽然抬起头,对着那个巨大的黑影吐了什么东西。
随即,那个黑影颤抖起来,然后顺着墙壁,越过还在发抖的瑞秋,直接逃了出去。
陈亚掉到地上,屁股的剧痛让他清醒了许多,全身的冰冷感觉很快就消退了,但依旧清晰,让他心有余悸。
“我没骗你对吧。”
瑞秋打开了房间的灯,仿佛这样就能获得一丝安全感,她关上房门,看着还在喘息的陈亚,问道:“它为什么跑了?”
“舌尖血。”
陈亚简短的回答了三个字,瑞秋没听懂,看他站起来,走到水龙头前。
当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来的时候,瑞秋瑟缩了一下。
陈亚漱了漱口,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行李箱,把一些衣服扔到床上,然后拿出来一本厚厚的旧书。
瑞秋在一旁好奇的看了片刻,忽然问道:“这是汉字吗?”
“对。”
陈亚也顾不上过多解释,不停地翻着这本厚书,脑海里却是回忆了之前的一些事。
他在国内的时候是个孤儿,但是孤儿院给他的待遇是最好的,因为据说他还有个住在国外的叔公,每年都会按时打钱过来。
等到大学毕业后,孤儿院的老院长把他喊过去,交给了他一个包裹,以及那位远在异国他乡的叔公的死讯。
包裹里面就是这本书,书中记载的内容在陈亚看来都是些只能算是网文的素材。
从小到大他跟这位叔公的交流渠道都很少,但陈亚非常感激这位老人,这次也是因为包裹上记有地址,便想来美利坚祭拜一下老人。
路上闲得无聊的时候,他为了打发时间,翻看了一下这本书,越发觉得好笑。
书的第一页第一句话,清楚的写着:舌尖血至阳,可破祟。
而再往后翻去几页,有很大一部分是记载了种种被称为“邪”的东西。
因为这本书都是手写的字,连带着图都是用手画的,总是密密麻麻的一大张,而且纸张较薄,不好翻动。
太多了...根本找不到。
抱住胳膊瑟瑟发抖的瑞秋忽然低声道:“你听过密西西比州的一首歌谣吗?”
“什么?”陈亚的目光从书上移开,疑惑的看向她,后者迟疑片刻,回答道:“这还是叔父给我讲的一个故事...”
几十年前,密西西比州境内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死者大多是被枪杀在家中,警局迫于舆论的压力,很快就抓到了据说是真凶的嫌疑犯。
但在警车押送的路上,警车经过一道小桥,犯人忽然撞开车门跳了下去。
但他不会水,又戴着镣铐,就这样活生生淹死在了水中。
“走夜路,莫低头,倒影在水中...”
瑞秋深吸一口气,有些紧张地说:“据说是被淹死的人,回来要找警察报仇,密西西比州本地的某些警察,据说偶尔会看到一个黑影站在家里。”
“亚瑟叔父,以前就是本地的警察,这个故事和相关的传言,他给我讲了不止一遍,但我没想到,这竟然是...”
“那他有没有提到过,有人也被这个...黑影袭击过?就像我刚才那样。”
“没有。”
瑞秋摇摇头。
陈亚的舌尖疼的发麻,但他现在除了舌尖血,没有其他对付它的办法。
希望今夜只有这一次袭击...
他捡起地上的弹壳,随手扔进垃圾桶,然后把子弹压上膛,将手枪放到床头,抱着那本书重新坐到床上。
瑞秋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这里有多的被铺吗?”
“没有,你可以回去拿。”
一想到自己又要经过那条黑的可怕的走廊,瑞秋本来就白的脸,吓得又苍白了几分。
但是...外面又好冷。
“我可以在你床上睡一晚吗?”
陈亚往旁边挪了挪,不耐烦道:“自便。”
瑞秋已经在打喷嚏了,她立刻钻进温暖的被窝,感受到身边的活人气息,她略微安心下来,但很快就又感觉脸上一阵阵发烫。
自己竟然上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床!
她闭上眼,逼迫自己睡着。
陈亚则急着研究这本书。
书页已经被他翻了大半,中间有几页黏连在一块,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陈亚来了兴趣,拍拍已经睡得模模糊糊的瑞秋。
“把你的刀给我。”
“啊?”
瑞秋四处摸了摸,把水果刀递给他。
陈亚接过刀,小心翼翼地沿着线,用刀尖慢慢挑开了黏连在一起的书页,然后,看到了一个不大的信封。
就在他准备拆开信封的时候,只听到啪的一声,他和瑞秋两人身体忽然都一僵。
停电了。
原本明亮的房间里瞬间陷入黑暗,淡淡的月色从窗外透入,隐约照亮了屋内一小块区域。
屋子里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他们在黑暗中勉强能看清彼此的脸,然后,瑞秋的手忽然抓紧了陈亚。
水槽那边,又突然响起了滴滴答答的声音。
瑞秋浑身都颤抖起来,不顾一切地抱紧陈亚,后者想伸手到床头抓取手枪,但被这个女人抱住,根本动弹不得。
陈亚瞪大了眼睛。
月光透入,落下一片死白的光辉。
一个人形黑影在眨眼的瞬间,出现在水槽前面,看不清它的面孔,但水不停滴落的声音更多了,好像它是刚从水里爬出来的一样,浑身都在不停地滴水。
它转向床上的两人,身影变得扭曲,从中间如同撕裂一般,露出一张漆黑的巨口。
那种冰冷的感觉再度袭来,两人像是身处冰窖,陈亚一瞬间仿佛只有脑子能够拼命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