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军对我们如何得知钱在坟地里的事情非常感兴趣，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当我说到我们是如何判断出的结果的时候，武士军来了一句很常见的台词：“天助我也！这就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我和大金牙都嘿嘿笑着不说话。
我心说这算个屁啊，我们办的案子多了去了，就这？还不是小菜一碟啊！
武士军说：“小刚，大金，你们说那在坟头跳舞的，是鬼吗？”
大金牙说：“武厂长，你管他是啥呢，反正我们把钱找回来了。”
武士军摸着头顶，看着满桌子的钱说：“是是是，这是好事啊，这些钱都晾干了，就还给钱庄。”
我说：“别等晾干了，湿的他们也收。”
就这样，我们保卫科的人押运着这笔钱去了皇家钱庄羊城分号，把钱还了，就这么这几天，花了不少利息。我觉得心疼，但是武士军似乎根本不在乎。
回来他就封我当上了史上最年轻的保卫科的科长。
其实做变压器这种事吧，挺简单的，原理都懂，也没什么技术壁垒，大家都会做。就看谁有进货渠道和出货渠道。
就看谁用料实在，用料实在就一定本钱大，东西就要贵。比如用铝线缠线圈，那么价钱就能下来不少。
现在很多卖电器的，都开始用铝线做变压器，一个变压器能便宜个十几块钱。说心里话，我挺痛心的，难道就差这十几块钱吗？不过电器厂也有自己的打算，铝线缠绕的线圈，只要不总是长时间满功率符合运行，也坏不了。
但是归根结底还是铜线的比较好，尤其是从西蜀进口的无氧紫铜做出来的铜线，质量是最好的。
我们做什么产品，全看客户需要什么产品，多少钱的东西出多少钱的东西。
客户要是压价太厉害，也能做，只不过质量就没保障了。
不过还真的有这样的客户，是做功放机的，叫春光功放机。
这功放机外表看起来非常大，其实打开之后，里面的电路板很小，能省的都省了，然后在里面加了一块配重铁，让人觉得搬起来很沉。
这功放也不是不能用，只不过音质很差，用一段时间过了保修期之后，不是这里坏就是那里坏。
一个功放机卖六百多块钱，成本不超过六十，太骗人了。里面的电容都是没有品牌的垃圾货，标明三百瓦的功放，用的是铝线的六十瓦的变压器。
但是老百姓怎么懂这些啊，照样卖得不错。
尤其是刚刚兴起了卡拉OK，很多的烧烤摊和夜宵的地方都会摆一台功放机，供人唱。
还有很多家庭会买一套组合音响，功放就是必备的，拿回家之后在家里唱歌。
但是这样的产品实在是骗人，不过这和我们厂子没什么关系，砸牌子也是砸春光的，和我们春风变压器厂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厂子离着我们的厂子不远，他们一直从我们厂订购变压器，真的是能省一毛就是一毛，老板姓赖，赖老板赚的钱多了去了，据说拿到了香港的户口，还在澳洲置办了产业。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想捞一把就跑路啊！
我就是一个保卫科的科长，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要管着厂里的变压器不要丢就行了，还有那些铁芯和铜线、铝线，那都是厂里最值钱的东西。
就是这个春光功放机厂和我们厂出了一个纠纷。
我们厂提供的变压器，市场上出现了大问题，连续开机一小时，准烧变压器。
老赖找到了武士军，喊着要我们厂免费给换新。
武士军自然不干，他说：“老赖，你得讲道理，我们合同上写的很清楚，你要的就是这么大的变压器，这么粗的铝线，缠绕多少圈。我告诉过你，这个只能扛得住五十瓦的功率，你要是超负荷运行，肯定烧。现在年轻人唱歌，一唱都是一宿，不烧才怪。”
老赖说：“老武，我要的这个标准，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就烧吧，再说了，为啥不烧保险，烧变压器是什么意思？”
武士军大声说：“保险不烧，肯定是假的呗，我们公司又不提供保险，那都是你配的。你该不会保险上也省钱了吧！”
老赖说：“我已经把变压器送去检查了，你的变压器明显不合格，这次你不给我解决问题，我就要去法院告你。”
武士军气坏了，指着外面大声说：“你去告，你要什么东西我给你做什么东西，你告我有啥用？我不惯着你，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你的功放坏了要修，可以，你出钱，我保证给你用上足三百瓦的铜线A芯变压器。我给你打八折，五十元一个。”
“我一分都不给你，你也要给我修，我们走着瞧。”
老赖气呼呼地走了，我和大金牙看着老赖上车，小汽车从我们厂开了出去。
我这才对在气头上的武士军说：“这家伙太诬赖了，他自己图便宜，还嫌弃我们东西差。几十瓦的东西用在三百瓦的机器上，不烧才怪！”
武士军说：“这老赖出事是早晚得事情，不过我们做这一批变压器确实不咋样，但是这都是按照他的要求做的啊！”
大金牙说：“现在东西坏了，他翻脸不认人，我们可能还是有些麻烦。要是真的鉴定变压器不合格，我们可能要赔钱。”
武士军说：“是啊，他买的变压器就没有合格的，尤其是超负荷运行，根本不行。但是这钱我们要是赔了，岂不是冤死了吗？”
我说：“这样的买卖就不能做。”
武士军叹口气，摆着手说：“合作了很多年的老朋友了，从来没出过这种事。看来这次老赖也是真的遇上大麻烦了。他肯定是被人给告了，这才想起来找我们分担责任。”
我点头说：“要我说啊，我们没有一点责任！他老赖买我们的变压器，买什么变压器，都是有技术指标的，我们只要达到技术指标就行了。这就像是买菜刀，我们把菜刀卖给他，至于他是切白菜还是用来砍人，和我们有啥关系呢？这个官司，他怕是打不赢啊！”
武士军摆着手说：“此言差矣，国家在变压器方面是有技术认证规范的，我们的变压器用料太差，能效比一项就不过关。铁芯不好，铝线也都是再生的，差得离谱！”
大金牙说：“但是赔钱怕是赔不起，春光从我们这里买了那么多变压器出去，要是全赔，裤衩子都不剩！”
武士军说：“还是希望老赖别冲动，共同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搞得两败俱伤就不好了，你们觉得呢？”
我点头说：“确实有必要一起谈谈。我给老赖打个电话，把他叫回来。”
武士军立即打老赖的手机，手机却关机了。
武士军说：“看来很多人都在找他啊！他手机都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