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雪进了我房间,他进来坐在了床边说:“我和郎局汇报了我们的发现,他听了之后也觉得不可思议。好像也挺犹豫的。”
我翻过身来,看着姚雪的后背说:“他也为难!”
“但是他必须如实和组织交代清楚,他是老党员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隐瞒不报,是大忌!”姚雪突然问我:“你还没入党呢吧!”
“嗯呢。”
姚雪说:“回去把入党的事情办了,这是要紧的事情。”
“今晚我和壮壮俩人去老爷庙,你就别去了。你要是去,白月也要跟着,白月跟着,左诚意和阴春丽又要跟去。一群人目标太大,跟打狼队似的。”
“这黑灯瞎火的,你俩能摸到路吗?”
“关二哥带我们去。”
“关二哥?你说那个疯子?”
“关二哥不是疯子,我甚至觉得,他比大多数人都要清醒。他只是用这种办法活下去。”
姚雪小声说:“要是这样的话,关二哥应该知道一些秘密。”
“关二哥他爸回来之后身上就长了蘑菇,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被人给下了蛊。他有可能把秘密告诉了关二哥。”
“要是能唤醒关二哥,那对我们就真的太有利了。”
“关二哥是唯一值得信赖的人。”我说。“不过他帮我们要冒着生命危险。你看出来了吗?这关岭镇看起来其乐融融,人畜无害,实际上,戾气大得很啊!”
“戾气?我怎么没感觉到?”
于是,接下来我说了关长顺从修路到死的这几十年。
我说:“关长顺这么死了,关岭镇的人能善罢甘休吗?这关岭镇上空笼罩的全是戾气啊!”
“想不到关长顺是这样一个人。他本来可以做一个出色的医生,结果被逼成了一个杀人犯。现在又成了一个懂蛊术想写自传的大毒 枭。”
我呼出一口气说:“我要是关长顺,会怎么做呢?”
“你会杀人吗?”
我摇着头说:“我不知道,我永远成不了他。十八岁就当了队长,带着大家修路,一修就是二十多年。我们进来的这条路,那就是关长顺带着人一凿子一凿子凿出来的,关岭镇的人怎么可能忘得了关长顺?我们要挖关长顺的坟,他们就会要我们的命。”
姚雪叹口气说:“好人不一定有好报哈?!”
“这世界本来就不讲道理,讲得是丛林法则,适者生存。”我说,“所以,我们存在才更有意义。我们要尽最大可能,让大家有一个公平的社会环境。”
“不然呢?”
我说:“要是没有了规则,没有了维护规则的人,那么这个社会将会乱做一团。人和禽 兽也就没有区别了。你觉得呢?”
姚雪呼出一口气说:“我有不好的预感,关九阳怕是要放。”
我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此时姚雪背对着我坐在我的床上,她看着窗户外面。
我叹口气说:“我也有这种预感,他关九阳严格来说就不能算个人,他就不是个活人。我早就看他不对劲,一直到今天我才算是搞明白他为什么会呈现那种活死人的状态。”
姚雪说:“知道真相总比不知道的好。要是不知道真相,这关九阳指不定还搞出什么事情,现在把他彻底摸清了,也是好事。”
我嗯了一声说:“也只能这么想了。眼看就到了关长顺的忌日,左诚意她姥姥要来了,到时候要不要和她姥姥谈谈。”
“能谈出什么来?”姚雪问我。
“我先谈谈这双生蛊的事情,还有,我要问问她,她和关长顺是不是也有双生蛊!要是也有,岂不是就能证明关长顺没死了吗?”
“这算什么证据?这不是常识不能作为证据的,这只是一面之词。”姚雪说,“不过我倒是觉得你们没必要这么着急就去探王陵。等等她外婆再说嘛。”
“先去老爷庙走一趟,没说要进王陵。”我说,“总得先认认门儿吧!”
姚雪说:“刘红旗在这里二十几年也没有进过那王陵,他难道不想进去看看吗?这说明,这王陵戒备森严,不是说进就进的。你说这样行不行,光明正大地和黎阳申请,进去拜一下蚩尤。”
“他不可能同意,即便是同意了,也把我们想看到的东西给藏起来了。进去还有什么意义?难道你真的想跪拜蚩尤啊!你又不是黎民,你要拜也是拜炎黄二帝。”
“看看他啥态度嘛,万一同意了呢?”
我说:“你的意思是试探下他的态度?他能有啥态度?”
“万一他接受贿赂呢?”
我还是摇摇头说:“打消这个念头,我们还是不要乱试,只要一开口,我们的目标就暴露了。别忘了郭彩霞同志是怎么失踪的。”
“我听刘红旗说,这黎阳有一儿一女,人家也不上学,平时也不出王陵,连户口都不上。偶尔出来就是来镇上采购,买了东西就开车回去了。对了,他们有一辆五菱单排,车牌号是79422。”姚雪说,“你看有没有可能从他儿女找到突破口?”
“人家那么纯粹的人,你怎么找突破口?不要自取其辱。看来他们黎家这个守墓家族,确实是有誓言甚至是诅咒的。想轻易地靠着钱解决问题,不大可能。要是这么简单的话,郭彩霞同志也不至于就被僵尸背走了,我们的四位警官也不至于失踪在这大山里了。千万不要把别人想的比我们傻,这么想的话,会害了自己。”
“我没觉得别人比咱傻!”
“难道我们失踪的那四位警官就没想过贿赂一下当地人吗?”我说,“姚科长,现在这关岭镇最值得信赖的人,就是关二哥和他的母亲。包括刘红旗,我都不怎么相信他。”
“刘红旗可是左诚意的人。”
“别开玩笑了,刘红旗来这里二十多年了,他来这里的时候,左诚意才几岁?二十多年了,谁知道他变成什么样了?就凭着一个师叔的关系,真的靠得住吗?我觉得左诚意也不一定就完全相信刘红旗。”
姚雪摇着头说:“我看左诚意对刘红旗还是很信赖的。”
我嗯了一声说:“那我得提醒提醒她了,这种信赖也许会令我们万劫不复。在这里,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我们要相信逻辑。”
姚雪起来说:“我这就把左诚意叫来,我们开个三人小组会。”
我点头说:“嗯,很有必要。”
姚雪很快就把左诚意带了过来,左诚意笑着说:“我今天手气太好了,想什么牌就来什么牌。都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这赌场得意,是不是情场失意呢?”
我说:“左诚意,你严肃点,我们开个会。”
“我很严肃,你说就是了。”
我盘腿坐好,他靠在桌子上站着,姚雪靠在窗户旁边看着外面,防止别人偷听。
我问她:“你对刘叔了解多少?”
“他是我爸爸的师弟,怎么了?”
“只有这么多吗?”
“他是当年我爷爷派来这里的,包括当上门婿都是我爷爷给他安排的。我对刘叔知道的不太多,他来的时候,我还小呢。”左诚意瞪圆了眼睛看着我说:“你什么意思啊,难道你怀疑刘叔泄密?你怀疑是刘叔泄密给关长久的吗?”
“你别这么激动,我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
毕竟从逻辑上来说,不排除这个可能性,黎阳和他之间肯定有个人泄密了,或者是俩人本来就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