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杨天回了捕梦咖啡。
队友那里由穂里去通知了，他来这里是等弗兰克。
好久没回这里了，他还挺想念韩国大婶们的咖啡早会。还是这样的日子轻松，不想在老爹的庄园里要整天绷紧一根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口袋里有一张一千多万支票的缘故，杨天已经有点厌倦干活的日子了。其实整天绞尽脑汁算计目标，并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尤其是被迫陷入到布莱恩家族的争斗中，地下世界的残酷的真实在他面前暴露无遗，让他觉得挺没劲的。
原来尽管身在地下世界，他还秉持着自己的规矩，以为自己可以做一个“侠盗”，但现在总算看清楚了，地下世界终究是见不得光的。
他甚至觉得穂里关于“宝芝林”的玩笑是个不错的想法了。
弗兰克到了，一脸狐疑地进了门，看到杨天半躺着沙发上喝酒。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找我？你不怕被安妮发现？”
杨天递给弗兰克一杯酒；“的确是有大事，你的计划恐怕要泡汤了。”
弗兰克一惊；“安妮和老爹发现了？”
“史蒂夫死了。”
“什么？”
弗兰克呆住了，史蒂夫是他打入布莱恩家族好多年的卧底，一步一步从从底层坐起来，得到老爹的信任，成为高层之一。
就差一步，他就可以将东岸的地下世界稳稳地控制在手里。
“怎么死的？是安妮和老爹发现他的身份了？”
“据我所知不是，应该是查尔斯借手斯通做的。”杨天摇摇头，“具体情况你可以再查证。”
弗兰克有些慌乱和茫然。“史蒂夫死得不痛苦吧？”
他还算是个不错的上线，第一时间没有关心任务的问题，而是想到了卧底本人。
“还好，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一枪爆头，他应该连意外都没来得及。你如果想知道，我可以帮你答应墓地的位置。”
“谢谢！”弗兰克终于镇定下来，“杰克，你先别着急暴露，我再想想补救的办法。”
“你还有备用计划吗？”
“……”弗兰克陷入了沉默。
“你能给我讲讲你的全盘计划吗？我看看有没有补救的办法。如果没有，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布莱恩家族不是久留之地，我和我的团队也要撤离了。”
“原本史蒂夫是最主要的计划，我在外围还有些其他的辅助安排。本来想挑动其他几方势力与安妮的争斗，通过你把安妮的行动暴露给她的对手，等安妮被对手干掉，其他几方又元气大伤的时候，再让史蒂夫出来借着老爹的名头收拾残局，最后坐稳继承人的位置。没想到两边的挑拨却先误伤了史蒂夫……”
弗兰克还沉浸在受打击的气馁和悲伤中。
“你为什么要控制布莱恩集团？直接把他们打掉不行吗？”
弗兰克摇摇头苦笑了一下；“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但这样的后果可能会更糟。地下世界总会滋生出来的，或许明天又会有一个弗兰克集团，而且在更替的时候又会是闹得满城腥风血雨。”
“控制住就会好吗？”
“其实布莱恩老爹做得不错，他懂得约束，不像其他家族野心越来越膨胀。这些年他倒是让东岸保持了基本的平衡，手段上也有收敛，还把家族升级成企业化的管理，对手下多有约束。我本来是想史蒂夫继任之后，在老爹的基础上在多加管控，让地下世界继续平衡下去的。”
“现在史蒂夫死了，你还有其他人选吗？”
弗兰克陷入了沉默。
“我倒是有个人选，可以按照你的思路继续下去。”杨天突然道。
弗兰克猛地一抬头，看着杨天有些狐疑：“你？你愿意？但老爹能信任你吗？”
杨天见弗兰克误会了，没好气地道：“我才不愿意蹚这个浑水，当老大有什么好的？早点帮完你们，我好早点脱身。”
“那你说的是谁？”弗兰克突然警觉起来。
“弗兰克先生，我可以吗？”
突然从楼上传来了一个声音，安妮缓缓地走了下来。
弗兰克“嚯”地一声站了起来，看看安妮又看看杨天。
杨天赶紧解释：“我可没出卖你，安妮从第一天就知道你站在我背后。”
“史蒂夫……”弗兰克怒道。
“史蒂夫的死跟我和爷爷可没关系，完全是被你从外围煽风点火挑动的战火误伤了。我们猜到家族内会有你的卧底，一开始我们都怀疑是克拉克。今天史蒂夫死的时候，才从杰克身上看出了破绽。”
杨天坐在一旁摸了摸鼻子，哎，说到底他还是个失败的卧底。他好好的一个植梦师，为什么要强行抓他来当卧底，而且是双重身份。
弗兰克慢慢做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安妮。
“也就是说你和老爹也想和调查局合作？理由呢？我想象不出来。如果早知道这样，我为什么还要费心安插卧底呢？我岂不是白忙了好多年。”
“所以说坦诚是多么重要，如果弗兰克先生早点来跟我和爷爷聊聊，史蒂夫不久不会死了吗？”
弗兰克冷笑了一声不太相信安妮的话。
“弗兰克你刚才也说过，这些年东岸的地下世界在爷爷的控制下平静了不少。为什么要控制呢？因为有野心的存在。他们没有爷爷看得长远，只看到眼前的利益，渐渐地野心就越来越膨胀了，眼看就要控制不住了。”
安妮走了过来，做到了弗兰克的对面。
“爷爷流露出退意和招我回来都是因为这个，所以我们希望跟你合作，解决这个问题。当然前提是必须是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杨天明白安妮的意思，如果老爹和调查局合作的事情一旦传去出了，老爹就再也控制不住布莱恩家族，更别说是整个东岸的地下世界了。
“谁的野心？”
“都有，他们不满足于爷爷的克制，想把生意的尺度放得再大些。既有家族内的各大负责人，也有以股份形式合作的几大家族。”
“你们想借我们的手清理门户？”弗兰克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绕了半天，又是安排卧底又是外围挑拨，没想到布莱恩老爹自己就有合作意向。
好事是好事，就是显得弗兰克有些白痴了而已。
安妮出言纠正了一下弗兰克的错误：“我们自己内部还是由我们自己来，但外围的几大家族需要你们配合一下。爷爷想借机把地下世界蠢蠢欲动的势力肃清一下，我接手之后会进一步约束，放弃掉一些太过火的生意，争取让东岸的地下世界持续太平下去。这不也是弗兰克先生原本的计划吗？”
弗兰克怔怔地点点头，这的确是他原本的计划，但史蒂夫的死让他以为计划彻底破产了，没想到转折的如此突然，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弗兰克先生，爷爷身上多少还有些地下世界的作风习惯，但我不一样，我是一个生意人，只不过不得已接手了一种比较特殊的生意而已。为了生意能够长久下去，我愿意接受你的约束，或者说是配合。”
安妮站起身，向弗兰克伸出了手。
弗兰克也伸出了手，但有些迟疑，他不是不愿意合作，只是合作来的有点太过突然了。
最后他还是握住了安妮的手，郑重地说道：“希望你们布莱恩家族能信守承诺。”
安妮笑了笑，指了指弗兰克的身上。
“我跟你说这些话就是最好的承诺，都知道弗兰克先生做事很谨慎，我就不信你的身上没有录音装置。如果我们的这番谈话流传出去，布莱恩家族任何一个人以后都无法在地下世界立足了。”
弗兰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口袋，这么看来安妮的确是诚意满满的。
“你们打算怎么做？”弗兰克问道。
“还是老计划——植梦，这样是最稳妥，也是最小代价的。”
“植入什么梦境？”现在轮到杨天发问，安妮终于肯透露她的真实计划了。
“第一个梦境还是原计划，模拟爷爷退休我继任的情景，观察各方势力的反应，看看有没有什么我们漏掉的地方。他们这几年其实已经瞒着爷爷培养了很多自己的力量。如果稍有不慎，我们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杨天想了想说道：“这个问题不大，经过我们这几天的刺激，他们已经行动起来了。只要梦境够真实，他们的所有计划都会在梦境里暴露出来。”
“现在看来斯通虽然有所行动，但其实他已经在查尔斯的控制中，我们要找出查尔斯的合作者，或者是被他控制的资金支持者。另外，汉克斯、克拉克和老伍德目前还没有动静，也要预防他们中有隐藏的更深的人。”
弗兰克问道：“我这边需要做什么？”
“我、爷爷、杰克，甚至包括卢比叔叔都要进入梦境，当然还有他们所有的高管。我怕他们提前安排，趁机利用外围的势力来控制我们。弗兰克先生要帮我们负责安保，在这期间东岸的地下世界的所有势力都要保持克制。”
“这个没问题。”弗兰克点点头说道。
杨天有些疑问：“这样的梦境要不了多长时间？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不，我们要做个很长的梦，对你可能也是个挑战。”
杨天疑惑地看着安妮。
安妮解释道：“因为这个梦境除了开头的部分，后面要延展出五个不同的剧情分支。有些版本的剧情甚至可能是一辈子的时间。”
“体验人生？”杨天似乎有点明白了安妮的意思，“你对植梦好像了解得很深嘛？”
“别忘了你还没有成为植梦师的时候，爷爷就请了梦幻骑士给我们的意识中设置了反制禁制。我虽然不会植梦，但还是学习了很多。”
“先说说第一个分支的剧情吧。”
“第一个分支的剧情还需要你再设计设计，我想要的效果就是查尔斯的行动暴露之后紧急叛逃，挑动他手下的外围控制的杀手公司和暴力团队大开杀戒，东岸的其他几大家族遭到袭击而势力大减。”
安妮又转过头对着弗兰克说道：“最后弗兰克先生再借机出手，清除查尔斯和他的外围团队。一方面我要削弱几大家族的势力，让他们在可见的时间内老老实实地受到布莱恩家族的管束，另一方面我也不希望布莱恩家族的外围再有这么多以委托公司的形式存在的暴力团队。”
安妮突然对杨天一笑。
“这里面也包括你们植梦师的圈子。”
原来安妮的第一个计划是要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