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狱 第67章 弱水

作者:望获文生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4-10 13:2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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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雨水,从沉郁的天空之的缺口中落下。原本明净的天空破碎出一道无比宽广的缺口,缺口之中的是浓郁得散不开的黑暗,暴风从其中吹息而来,带着雨滴一同侵入这一片世界。

一座山岳连接着天空的缺口和地面,贯穿天地!黑色的水滴经过山体汇集成为洪浪向地面冲刷。

地面已经是遍布黑色的洪浪,地面被浸染后销蚀,连草木也无法在退去潮水之后的土地上生长。

天空的碎口之中,一道赤色的瞳目一闪而过,凶戾和狂乱在其中体现!许久之后,一条五爪黑龙从其中落下,黑色的羽翼再难以承托祂的庞大躯体,震天龙吟传来,体现着满满的不甘和愤恨!

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止祂的坠落,祂闭目。黑色的暴雨之中,一条黑龙在愤怒的咆哮,在坠落!关键时刻,一只像是鸭子的怪鸟出现,祂十颈九首,中间的颈上没有头,不断的滴落着血液!

轰隆宛若战车行驶而过的声音在祂展翼腾飞时发出!十八只赤色的羽翼扇动,拖曳着长长的散开的黑色尾羽,在黑色的雨中飞过,接住了坠下的黑龙!

黑龙庞大的躯体砸在了这只怪鸟身上,将祂的躯体压下了几分,那十八只赤色羽翼更加奋力的扇动,才能勉强承载!

血液和黑雨混合,更显得这场景压抑。“黑泽,谢九凤大神相救。”黑龙缓缓睁开了双眼,虚弱道。

“现在,该叫‘鬼车’了。”那怪鸟用尖利嘶哑的声音说道,那声音之中透着难以诉说的妖邪诡异,但这黑龙起初却称怪鸟为大神!

“九凤!不,鬼车大神,何苦自堕?”名为黑泽的黑龙用那虚弱无力的声音问道。

“何苦自堕?若非如此,这苍生何救?这万灵怎渡?莫要说吾,多少神灵选择如此,多少主宰陨落,这不周山神战场已经落下了多少神的残躯与血肉?

若吾等不如此,便是胜了,这万灵灭绝的人界,又与败了有多少分别?既然如此,不若吾等替众生承此苦难,以吾等之力,换万灵之生机!”鬼车的声音之中,含着无尽的憎恨与凄厉。

那就是承担这苦难的代价——天神九凤,转为凶鸟鬼车!

“天界的情况如何了?被打落的神,无法再次登上两天之战的战场,于是吾等只能在不周山之下苦等了。”鬼车叹道。

“很快就要胜了,只是吾神力耗尽,无法再维持住使得这黑雨不降落,最后不得不坠落。若是料想不错,齐天应该已经开始了决战!”黑泽对九凤,不,是鬼车说道。

黑龙黑泽坠落之前,不周山。

不周山为三界第一神山,人界与天界最大的重合之处,贯穿天人两界!此刻不周山的天界部分,黑龙黑泽还在全力维持着黑雨不让其下降,其余诸神正在会谈之中。

一尊金黄色光芒的人首蛇身神明,琼瑶璎珞佩戴在祂的衣物之上,更显华贵,头戴冕旒十二,其间为朱、白、苍、黄、玄五色彩玉,和彩云的颜色相同。一天瑞彩紫霞浮,香霭氤氲拥凤軥,璎珞飞扬罩冕旒。真神主宰——女娲!女娲氏的部族神明在祂后方追随。

“两天之战,无数神灵陨落,终于要结束了!如今胜局已定,不过这天之痕,又当如何修复呢?”女娲问道。

“娲皇陛下,不知女娲氏的秘术,可否补全不周山与天界的缺口?”另一边一位沐浴着圣光的白衣神明出言道,祂神色肃穆,让众生欲要参拜,身后天使与恶魔随行,那皆是祂的从者。耶和华——天堂主宰!

“既号‘补天之术’,自然是可修复这‘天之痕’。不过,该用何等材料修复,方可完好如初?”女娲蹙眉,似乎在为这选取材料之事忧心。

“五彩石,如何?”女娲与耶和华齐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金甲金冠的神明踏云而来。

“齐天,尔为何在此?不周山有吾与耶和华在此,已是足够,速回尔之辖区!”女娲见此眉头更紧,对齐天说道,话语到最后,已经是命令的语气。耶和华亦是神色郑重的看着齐天,虽然没有言语,但却是和女娲有同样的想法。

“敌方还有一位至高创世神,正带着无数神明向此处赶来!不周山,是决战之地!齐天已向天请命,力战不退!”齐天没有丝毫犹豫,向耶和华和女娲说道。

“天界被打碎,成了九天和其他碎片,如今其他防线的主宰,或是寂灭,或是神力耗尽。娲皇陛下,还有耶和华真主,两位神力也不剩多少,拦不住祂的。

至于齐天,若是拼死一战,倒是能够拦截祂。不过其余众神,就要交由诸位了。

所以娲皇陛下,五彩石,是否能够弥补这不周山的缺口?”齐天再一次问道。

“五彩石,可以!不过齐天,何必如此?定然还有其他办法,不必要用五彩石。”女娲劝道。

“娲皇陛下,吾之天堂,可否补全这天之痕,十之一二?”耶和华在一旁问道,祂要熔了天堂,补全不周山的缺口!

“吾主!”耶和华身后的天使与恶魔神色无不动容,但话语说到一半,却是无以为继。如果化去天堂可以补全天之痕,让齐天不死,而耶和华也愿意,那么祂们没有理由不同意!

“不必如此,吾意已决。真主和娲皇不必再劝了,灵明已经死去,斗战在那一刻便心死,如今的齐天,其实早已活不下去了!”齐天痛声。

五彩石躯一体双魂,大多数时间由灵明执掌,灵明生性喜静,不愿斗争;

而作为另一个魂的斗战却生性好斗,学练体术功法,拥有五彩石躯的斗战凭借着其强大体魄成为天界顶尖的战斗之神,封斗战神!

两天之战初,灵明掌五彩石躯,于战场被截杀,神魂尽灭。自此,两天之战上再无斗战灵明,唯有齐天!

灵明消亡的那一刻,斗战就已经死去,如今活着的,不过是为了复仇的齐天!这是诸神皆知的事情,但当齐天真正将这一句话说出时,在场诸神无不为其悲哀。

耶和华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不周山驻守期间的消耗,使得祂再没有能拦截创世神的能力了,即便多说任何,也不过苍白无力。

“女娲氏,代众生谢过齐天战神!”女娲沉默许久,终如是道,随即转身不再去看齐天,而是看着远处的不周山。

齐天见此并未再言,看向远处的星空,许久,祂似乎看到了些什么,有些动容,一瞬失神,呢喃道:“这便是,未来的世界吗?天,齐天心意已决,不必如此了。”

话虽如此,但齐天却还是从身躯之上拔下一根金色毛发,向其中注入神力,而后向着前方推去!宙道在这一刻开放,这金色毛发借此向着不知多少时间的世界之后而去。

“齐天,这是?”耶和华注意到了齐天的这一行为,不解道。

“无妨,恍然之间,似乎是看到了些有趣的事情。”齐天笑道,似乎心情变得不错了起来。耶和华见此,也不好再问。

不周山远处的星空,已经被黑暗笼罩,无数双带着毁灭之意的眸目出现在其中。

“这些家伙,就交给诸位了,至于来的那条大鱼,就交由齐天来处理了。”齐天说道。同时远方的黑暗里,一切都在消逝,只留一个黑暗、混沌的巨大不定形团块出现,祂仿佛就是这一切的总和!

祂的身边有无数仆从疯狂地敲打着无形的巨鼓,吹着只会发出令人作呕的、单调的音色的长笛,身边伴随着疯狂的嚎叫。

“来的似乎是一条可以吞噬掉渔人的大鱼,不过无妨,便斗上一斗吧。”齐天神色不变,依旧云淡风轻。

长笛声传来,其中似乎蕴含着什么讯息,黑泽的神力全部耗尽,坠落入下方!

齐天在听见这笛声之后,再也无法平静,满面怒容,咬牙沉声道:“很好,原来杀灵明的,就是尔了。既然如此,尔,就准备偿命吧!”

长笛声和疯狂的嚎叫声依旧,但那团黑暗却向着远处而去。齐天见此,也向着黑暗离去的方向走去,每一步走出,躯体之上都泛出金色的光泽,身形也随之变大!

一团金光泛起,出现在齐天的手上,化作一根两头由两个金色金属片箍住,中间是一段乌铁,有星斗铺陈,全身有密布的花纹和龙纹凤篆的长棍,“如意”二字铭刻其上,散着神威!如意金箍棒,独属于斗战神的顶尖神器!

不周山,人界部分,此处已是诸神汇聚。原本处于其他防线的神灵也来到此处,不周山,是最后的决战之地!

耶和华、女娲两位主宰都已经完成带领着麾下神明对敌方进行斩杀的作战任务,回到了不周山的人界部分,其他的神也汇集于此,只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天界战场,齐天手持如意金箍棒,着凤翅紫金冠、锁子黄金甲、藕丝步云履,身后红色的披风扬动,一身金色的毛发神光大放。

齐天并没有急着发起进攻,而是从身上拔下一撮毛发,向前方吹去,被吹开的毛发在空间之中化作一个个手持金箍棒的齐天,向着黑色团块攻袭而去。身外身法!

齐天的身外身和黑色团块周身的仆从交战在了一起,打、揭、劈、盖、压、云,扫、穿、托、挑、撩、拨招数不断,齐天身外身每一棍下,都有一位仆从消散为黑暗。

仆从们奋起扑袭,以黑暗汇为巨爪,每一次反击,也都能消灭一个身外身。

神力和黑暗的余波肃清着其余的一切,不论是何物,都被化为虚无!

“碍事的家伙们都走了,现在到了吾等交战的时刻了!”眼见仆从和身外身都消耗得差不多了,齐天说道,随即手中如意金箍棒陡然变大,齐天跳起,举起如意金箍棒向前力劈,神力注入,“如意”二字不断放出神光,余威散开,荡清一切!

但那黑色团块里的神,并未躲避,而是直接看着如意金箍棒落在其身。金色的神光以金箍棒的落点为中心,向四处散去,而落点之下,那一片空间不断破碎开,黑色团块也开始碎裂,浓郁的黑暗在此散出。

齐天瞳目之中金光闪现,“火眼金睛!”,可待到齐天看清其中场景之时,却是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黑暗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散开,里面露出的是一个和齐天在衣着、样貌皆是一般无二的神,祂手持一根黑色的长棍,一手握棍把将其平夹于右腋下。齐天的如意金箍棒,被祂以夹棍式挡住!

“既然尔如此急于送死,那么便让尔如愿了。哈哈。”祂的声音传来。随后祂右手发力,手中的长棍向上方挑起。“长!”祂念道。随后手中黑色长棍骤然之间伸长,向着齐天刺去!

齐天还因为祂这一系列的变换而惊愕,甚至连金箍棒被祂抬起都没有及时察觉,瞬息之间,黑色长棍已经抵达身前!

但齐天终究是齐天,顷刻之间齐天便完成了闪躲的动作,甚至展开了反击!齐天松开握住的如意金箍棒,而后踏着金箍棒向前方跳起,躲避了不断伸长的黑色长棍,随后心念一动,如意金箍棒飞至手中,齐天再次力劈。

“长棍纵然攻击范围广,但却难以及时御守!”齐天笑着说道,但笑容不会除去杀意,只会让这一切更加显然。

如意金箍棒力劈而下,祂来不及御守,一如齐天所言。携带着摧折一切的威势,如意金箍棒劈在了祂身上。遥隔不知多少距离的万千星辰轰然之间碎裂,可见祂此刻承受着多么强大的威能。

“不过如此,尔与吾,终究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纵然是全力一击,也不过轻伤。”但是祂神色平淡,如是说道。

“一击不行,那便百击!百击不行,那便千击!如若依旧,那便以万击而出,不管多少次,吾定要将尔击倒!”齐天换了进攻方法,不再使用这样力劈的招式,换了舞花的技法:

齐天两手握住棍身距把端三分之一处,使棍沿身体左右两侧由下向前、向上划立圆连续向前撩出,快速连贯,立圆抡转,劲力缠绵不断,沾连粘随!

每一击都是力点触及,每一棍打出都是生棍,同时随着齐天的心念而动,如意金箍棒不断边长变大又再次恢复正常,因此每一棍都没有生门可言。

若论棍法,祂哪里能够有齐天这般了解,所以即便是偶尔有反击,也一直都是处于下风,被齐天压制。

齐天的手中如意金箍棒不断落下,似疾风暴雨,密而不疏。从采用了舞花技法到现在,已经落下了至少万道棍击在祂身上。两人的战斗使得附近的天体系统之中再无任何天体!

眼见对方已经难以还手,齐天当机立断,一棍扫出,直接再次击打在了祂手中的黑色长棍之上,黑色长棍再也难以招架,登时碎裂!祂也被扫出不知多少距离,撞碎无数颗星辰!

“区区凡铁,安敢敌神兵!这一次,如何?”齐天冷哼道,语句之间足以显示出齐天的不屑轻蔑。

“不过尔尔,再来!”祂看上去依旧没有多大的损伤,不过躯体的铠甲却也已经碎裂,虎口之处崩裂而开。

齐天一个折跃便再一次抵达了祂的前方,如意金箍棒再次挥出!夫为棍者,力不虚用,握也坚固!

齐天挪展身形、只在距离祂数尺之地进退闪让,棍影如山,环护周身,棍势如长虹饮涧,拒敌若城壁,破敌若雷电!

又是一阵交战,祂依旧毫无反抗之力!躯体之上不断崩裂而开,但散出的却是黑暗,不是血液!最后一击落下,祂的躯体化为黑暗暴散而开,这一棍明明落在了祂的躯体,却感觉空了。

齐天闪身,已是退离到了万里之外。只见原先所立的方位,已经陷入了黑暗的笼罩之中。黑暗之中显现出了一系列万花筒般的幻象,然后所有这一切又不时地溶解在一片深不可测的辽阔黑暗深渊里,无数更深的黑色世界与太阳就在这片深渊里旋转。

“果然,与‘天’同一位格的存在,不可敌。”齐天轻叹,但却并没有放弃。“法天象地!”齐天冰冷吐字!

随后齐天身形变换,一头闪烁着五彩神光的巨猿出现,这巨猿长的身形巨大,头如流动有星河的山岳,腰如万千峻岭,眼如闪电,口似血河,牙如剑戟!它催动这如意金箍棒,直接将不周山的天界部分打碎,将星河搅乱!

“这一次,要陨落了,‘如意’,这往后的岁月里,便仅有尔了!”狰狞的巨猿,血色大口之中,却诉说着这样的话语。如意金箍棒之上神光大放,似乎是在反对。

“‘如意’,这一次不要再任性了,往后,要好好收敛这脾性。地界和人界交汇的地之峡已经碎裂,东海归墟已经打开了,五彩石躯将弥补天之痕,尔,可否镇守地之峡?往后,吾在天,尔在地,依旧守望,如何?”齐天再道。

如意金箍棒再一次变大,不过这一次却不是进攻,而是向着下方的人界而去。

齐天耳边传来低语,这是从未听闻过的文字,不过齐天却能明白它的含义:“盲目痴愚之神、原初混沌之核!”

黑暗之中,无目的、无序、不可名状、伟大而盲目痴愚。置身于宇宙之外最深的混沌里,祂待在一切无垠的中央,翻滚沸腾,亵渎万物。可憎邪鼓低沉疯狂的击打声和骇人魔笛空洞单调的嚎叫声里,无形的舞者们随着笛音翩翩起舞。

漫无目地的波动自中央流出,凡是与它碰撞的一切莫不再湮灭!齐天所化的巨猿在黑暗之中咆哮,在对抗着。但不多时,齐天的躯体也是如此,毛发剥离散尽,而后消失,五彩石躯不断显露而后消失在黑暗之中,最后只留一部分坠落。

低语声再一次响起,祂于黑暗的中央,祂欲要透过天之痕,但不知为何,黑暗却散去,向着道之外的世界而去。

人界,不周山。黑色的暴雨依旧,一根长棍自天之痕落下,两头由两个金色金属片箍住,中间是一段乌铁,有星斗铺陈,全身有密布的花纹和龙纹凤篆,“如意”二字被黑暗侵蚀,浅见不清!

随后一块五彩石从也从天之痕落下,落在了这长棍之旁,不偏不倚,二者紧紧挨在一起,就像过往。

黑色的雨滴已经停止落下,但地面的黑色洪流依旧在,一轮天日落下,另一轮天日升起!

诸神静默,不知该如何言语。三道身影出现在不周山,“两天之战,吾等,胜出!”冰冷的语句从中间的身影之中传出,但得到的,依旧是静默。

弱水,其力不能胜芥,但此刻的王漠却是浮游在弱水之上,随其而漂流。怪石嶙峋,峭壁绝崖,弱水之渊环绕而流,最后向远处而去。

山峦远去,峰岭绝迹,这四周只有低矮的草木而显得有些空旷而平坦的土地,天日之光毫无阻拦的照见。一个身着玉龙玄袍,头戴金冠,腰间配有玛瑙珠玉之佩的青年男子正在与另一位着有凤翅紫金冠、锁子黄金甲、藕丝步云履的神明——齐天相谈。

“如何,这个真假美猴王的故事,可比《西游记》里的,要有意思的多吧?”齐天向着这个青年男子道。

“当时的战况,魍魉并不知晓,只知最后尔之陨落罢了。不过这故事,的确是很有意思啊,齐天。”这青年男子——魍魉说道。

“万事已往,齐天如今只希望能够完成天所交付的任务罢了,望帝子,助齐天一臂之力。”齐天对魍魉说道。

“高阳氏魍魉,定然不负所托,齐天放心。魍魉会在完成原本之任后,再留有后手,以助齐天。”魍魉再道。

“如此,那么久交由帝子了,齐天,便去应去之地,等待天命之人的到达。”齐天踏云而去,消失在了弱水之畔。只留魍魉看着弱水河滔滔不绝流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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