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商人行会的总部里灯火通明，一场豪华不输皇宫御宴的酒会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行商头目，护卫队长们端着精致的铜杯，依次来到龙恩大人面前敬酒祝贺，一颗被崭新抛光的利维坦珍珠放置在红色软垫上，陈列在酒会中心的华丽展览柜上。
坐在龙恩身旁的蜂人兴致高昂，皮肤在酒精的刺激下泛出幸福的粉色，醉醺醺地发出微微嗡鸣。
“祝您健康，龙恩大人！万万没想到我还能再喝到如此纯正的仙人掌朗姆……”蜂人举起酒杯，仰头讲泛着酒花的液体一饮而尽。
“怎么了，亚尔莫图斯爵士？圣国酒配不上您的尊贵身份吗？哈哈哈哈……亚尔莫图斯，什么鬼名字，还是爵士，哈哈哈哈……”龙恩坐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丝毫不顾身边蜂人的颜面。
“主人您说笑了，那只是一个化名，还是叫我亚穆杜吧。”蜂人略显尴尬的回答道。
“哈哈哈哈，想想就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咳咳，呼，冷静一点……有个坏消息：尽管我们的目的达成了，但皇帝并不满意----桑达女士死了，无名城背叛了我们。不过别担心，皇帝不打算追究，但我要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你有没有试着暗中保护桑达女士？”
亚穆杜的脸色暗淡了下来，又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事情很复杂，我的主人。奴隶主的实力比我们想得要强，他们已经用金钱腐化了圣国城防军总指挥杜斯塔，可北境审判庭的高阶审判官洛肯是个硬汉，坚决要破坏掉他们的生意。这就正中了我们的下怀。我很幸运地和两边都搭上了关系，一面帮杜斯塔提供信息，一面帮洛肯除掉杜斯塔和奴隶商队。行动的前半段很顺利，可在无名城出了岔子：我低估了审判庭的破坏小队，他们成功挑拨商队和无名城交战，趁乱放跑了奴隶。”
“不应该，凭桑达女士的人手完全能摆平无名城……更何况几个破坏分子。”
“她差点就成功了，我的主人，”亚穆杜抿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桑达女士直接攻占了无名城总部，逼元老就范，如果她成功了，奴隶主们更一发不可收拾，我们就彻底失败了，所以我带着幸存的两个审判庭刺客杀了回去……”
“胡扯！”龙恩敲着桌子打断了亚穆杜，“就凭你和两个审判庭的走狗就能解决桑达女士身边的精锐贵族护卫？”
“没有半点虚假，主人，接下来发生的事更不可思议：我们三个很快就被压制住了，眼见就要完蛋，可是一个死人竟然复活了，从背后把桑达女士杀了！”
“死人复活！？你在编故事吗，亚穆杜！？”
“我发誓一切亲眼所见，那个复活的死人亲手把插在胸口的匕首拔出来刺死了桑达女士！”
“荒唐，简直是荒唐……”龙恩大人搓着下巴盯着眼前的酒杯，沉默了许久。
“唉，希望圣国的生活没把你逼疯，亚穆杜，这些细节就不重要了……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依你之见，现在的圣国人是什么样，我们即将与什么样的敌人交手？”
“愚昧，迷信，偏执，一切都没变，我的主人。现在的圣国是一座摇摇欲坠的破房子，半边倒塌半边腐朽，没了菲尼克斯的领导当权者勾心斗角，靠着金钱换取流氓盗匪的忠诚，强撑着虚伪的颜面，居民离心离德，腐败透顶，每一个官员，祭祀，卫兵的口袋里都装着贿赂，盗匪四起，犯罪横行，食人族狂猎更是让他们不堪重负。这么看来，圣国绝非皇帝的对手。但是，恕我直言，我并不认为胜利会信手拈来，我们付出的代价会是惨重的。”
“此话怎讲？”
“我解释不清，主人，只是一种预感。圣国人的确愚昧无知，在奥克兰教条的压迫下麻木，偏执，但当危难真正来临时，这些迷信与偏执往往会变成勇气与忠诚，和我们为钱卖命的武士不同，总有圣国人会为了他们的神义无反顾地流光最后一滴血。再腐朽破败的国度里都会有英雄，这些人纯洁高尚，不受诱惑，当他们的人格魅力与宗教结合起来时，便会形成恐怖的凝聚力，无数狂热的圣国人将会揭竿而起，以奥克兰的名义不计后果地对我们进行“圣战”，即使我们征服再多的土地，也无法征服他们的意志。这些人将会是我们最大的敌人，而不是那些外强中干的圣骑士和城防军。而且，尽管奥克兰在我们眼里是荒诞的迷信，在这些信徒身上总有些难以解释的事情发生，起死回生的人，天空的声音……按我们的标准判断，圣国应该早在十年前就灭亡了，但它仍然撑到现在，还试图收复失地，这其中也许真有我们所不能理解的力量在支持，也就是他们的神……我不是在传教，我的主人，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能认定我们无法证明其不存在的东西不存在……”
龙恩喝了一口酒，脸色开始变得凝重。
“无论奥克兰存不存在，随祂去吧，我们只征服可征服之物，杀死可杀死之敌，赚到手里的钱是真实的。我们是商人，亚穆杜，只为利益，至于其他的，让皇帝和武士们操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