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语之利，不言而喻。”一一摘自关莹莹日记
张谦刚刚走出三四步，后面的刘家祺突然大喊了一声，声音里透着激动。张谦回头一看，只见“C罗”已经坐了起来，虽然只是一系列简单的小动作，却也已经使他满头大汗了。
“你。。。躺下别动，你失血太多了，得赶紧。。。”刘家祺语无伦次。
“谦哥。。。”C罗嘴唇颤抖着，用低得近乎耳语的声音叫道，打断了手忙脚乱无所适从的刘家祺的喋喋不休。
“谦哥。。。”他又用更大的声音叫了一遍，声音里满是急切。
张谦连忙走过去，蹲下身，问：“怎么了？”
C罗睁开了自己的左眼，艰难地将散焦的瞳孔瞪向张谦，开口说：“雯姐。。。在里面。。。”
“对，我知道，我现在就要进去找她。”
“不。。。不对。。。兄弟们。。。也在。。。但是，”他好像突然想起了恐怖的事，原来涣散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他们。。。已经不是他们了。”
“什么？”张谦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不是他们了？”
但C罗仿佛没有听到问题般，只是全身颤抖着，用发颤的声音说：“不是了。。。要小心。。。不能手下留情。。。要快，雯姐。。。在湖里。。。还是。。。快了。。。”
张谦大声问：“什么？王剑雯在哪？回答我！”
可是C罗的上下颚已经紧紧合上了，抿得发白的双唇仿佛在告诉张谦，我不会再开口了。
张谦再也顾不上耽搁，立起身来，加速冲进了抑制场。
在外部看里面和深入抑制场中完全不是一种感觉，在抑制场的包围下，光线的大部分都透不出来，但当张谦进入场中，浓重的蓝光一下子就将他包围了。他甚至无法睁开眼睛，但他知道，若想要经过施压，必须让粒子能从视神经入射才有效，因此，他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
就像第一次接触粒子能时，在关莹莹的办公室中一样，比第一次施压时还令人绝望的压迫感瞬间掩埋了他，他一下子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看不到了。他双腿一软，径直跪在了地上，但就连双膝撞地时本应有的钝痛也被剥夺了。蓝光钻进了他全身的毛孔，压迫着他的内脏和肺腑，他要窒息了，快了。。。
但他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响起来了：“撑住，有人还在等你呢。。。”张谦心下一沉，努力集中精神，一点一点地把那勾魂摄魄无孔不入的力量从头脑中撑了出去。他用尽全部的意志力，努力向上方的“水面”浮了上去，每上去一点，窒息感就减弱一份。终于，他“出水”了。
眼前重新亮了起来，他重新拾回了他的感官，感受到了空气的湿润和泥土的触感。他的膝盖疼的厉害，像是骨裂了。他大口大口地吞吐着空气，缓缓地站了起来。
这次施压是他所经历过的最猛烈的一次，即便他已多次承受施压，对压力有了一定的免疫，这一次也几近崩溃。对于那些没怎么经历过施压的人，一定是进入抑制场的瞬间就会中招了。说起来，真正中招的人是什么样子，张谦自己也不清楚，因为据刘家祺所说，以往的小规模泄露都是只需要派一两个人用特定的机器进行吸收，并且重新送回“天穹”就好了，类似的被完全侵染的往例貌似从来没有过。
他只知道中招者会有一种思维被慢慢侵占的受蚕食感，关莹莹曾解释过，那是因为这里所有的灵态粒子能都是先人们的语言或思想片段，其本身都富含巨量的信息，因此会与人脑中频繁产生的生物电进行共鸣，但电能怎么能与粒子能争高低？因此人的思维会被慢慢侵蚀，但若完全被侵占，会发生什么呢？
张谦的脑子转得飞快，刚才的施压给他的好处也显现出来了，他的脑子现在如同一台高功率计算机，一切都极为清晰。原本能见度极低的四周，现在也变得略微清晰了，能量混杂着雾气，缭绕在他身旁，他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辨明了方向。
他加快了步伐，向湖区中心走去，同时脑中把目前所知晓的情报都梳理了一遍。
“他们。。。不是他们了？这是什么意思？王剑雯可能在湖里？在游泳？那里应该是能量逸散的源头，如果人在湖里，应该更是早就被侵蚀了才对。。。不过听C罗的口气，她应该暂时还无恙。怎么办呢？”
张谦一刻不停地思考着，眼睛却也没有闲着。他看到哪里的能量更浓郁，就知道接下来应该往哪里走了。但大概的方向虽然好辨识，不过。。。
“哎呦！”他又一头撞在了岩壁上，弹了回来。“第三次了，破地方。入口怎么这么长？”
的确，他现在还在一条应该是弯弯曲曲的岩谷中行进，越是向里，雾气越浓，因此能见度又重新降了下来。入口曲折弯绕，张谦已经不止一次地撞在岩壁上了。不过，张谦越是往里走，越是感觉胆战心惊。如果能量外溢达到了这样的程度，再不进行回收，且不说研究所长达数十年的心血会付诸东流，整个世界说不定也会受到不小的冲击。
想着想着，张谦眼前本来收聚的蓝光忽然散开了，空气的湿度也更上了一个等级，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胡的形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湖区真的到了。
他向里走去，心里却有一团疑云越变越大。
他环顾四周，甚至匍匐在地上摸索，但仍一无所获。他站起身来，心中的疑惑膨胀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先遣队员呢？
且不论应该搜救的王剑雯，但应该已经早一步进入的先遣队员却是一个都没有。先前在通信器中曾接受过通报，先遣队已经全军覆没。这么长的入口，已经有了如此浓郁的能量，凭这些普通人，一定会在一进入就使用便携式抑制场，而这种抑制场的效果张谦还不敢轻信，因此先遣队应该会在入口处就中招。
可是，不管是在来路上还是入口附近，张谦连一个影子都没见到。
怎么回事？
难道说还要再往里一点？
张谦头上冒出了冷汗，人是一定在的，粒子能不会使人凭空消失。
除非中招后。。。
张谦身上的汗毛一下子全都立了起来，连头皮都一阵发麻。他听见他的右后方有一个声音，一个极其微小的声音，在重复说着：
“停止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