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卫庄豁然睁开了眼睛，眸中的冷淡化为了热情。
他真切的感受到了体内增长的内力，以及冥冥中亲眼看见了那尊不可言的无上至尊。
任谁看见这一幕，往日构建的世界观也会在顷刻间崩塌。
世上居然真的有神，那是一个孤家寡人。
或许以往的他正是因为没有见过那扇门，所以就坐井观天，然后对着凡间，指指点点。
“你准备什么时候祭祀上神？”
韩非对于卫庄前后的态度有如此之大的转变，丝毫不觉得意外。
卫庄这样实力强横之人，更能感受到那尊上神的伟岸。
若是他看到了往日那遥不可及，但现在却伸手就能触碰到的境界后，没有任何表示，那才算是奇怪。
“当然是越快越好。”
卫庄万年不变的神色忽然一皱，道：“正如我先前所说，姬无夜权势滔天，你又如何能在他眼皮底下祭祀上神？”
韩非唇角微微一勾，颇为自信道：
“其实，在你问我这个问题之前我还没想好。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哦？”卫庄双臂环抱于胸前，略显诧异的挑了他一眼，“说来听听。”
“很简单。”韩非在原地踱了两步，然后停了下来，“示敌以弱。”
“前几天我父王不是刚刚命他举行祭祀，为死去的将士祈福？”
“我们就以此为借口，光明正大的再举办一场祭祀。”
卫庄想了想，反驳道：“你已然破了他设下的迷局，盗回了军饷，此刻再假借鬼神之事，只怕是不妥。”
“他知不知道的并不重要……”韩非微微摇首，“只要父王能答应让我再办一场祭祀仪式，此事便有成功的可能。”
“我若是用为父王祈福，为韩国祈福的名义祭祀神明，想必父王是不会介意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而且，以姬无夜多疑的性子来说，恐怕他也想要看看我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只是，到时候恐怕就由不得他了。”
……
……
次日，新郑城，将军府。
“这位公子可真是有趣的很呢！”
姬无夜一手把玩着怀中精致美人的下巴，一手摇晃着酒樽，看向了堂中全身裹在黑布中半跪着的下属。
“三牲六畜各五百头，五谷各一千斤。”
“他这是要祭祀神明，还是要犒赏三军？”
姬无夜抿了一口酒水，眼神微眯，思量了许久，缓缓道：“今晚，去试探一下吧。”
“是，将军！”黑衣人迅速抱拳行礼。
“好！”姬无夜点了点头，“如果你完成的干净利落，我有重赏。”
“谢将军！”黑衣人立刻说道。
姬无夜目光投向怀中的美人，“我把她赏给你。”
“将军，你不要奴家了……”美人惶恐不已，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如何？”姬无夜没有理她，再度看向了黑衣人，“这个够不够美。”
“属下，不要。”黑衣人当即拒绝了他的赏赐。
“嗯？”姬无夜冷笑了一声，“难道，你嫌她不够美？”
黑衣人说道：“这是将军的女人，无论美不美，无论活的还是死的，都只属于将军。”
听了他这一番话，姬无夜大笑了几声，“哈哈哈，为我做事，这是必须要记住的一点，你不算太笨。”
“属下明白！”
“去吧。”
黑衣人缓缓从雀阁中退出，然后朝着此次目标所在的紫竹轩掠去。
“嘎！”
位于雀阁顶端的白凤目视着渐行渐远的乌鸦，喃喃道：“出动了……”
一旁的墨鸦用余光扫了一眼，说道：“太阳落下，就是夜幕降临的时候，这是属于我们的时刻。”
白凤颇为惋惜道：“又会有一个人失去生命。”
墨鸦说道：“在我们看的到和看不到的地方，每时每刻都会有人死亡。”
白凤微微抬头，注视远方，“也有生命诞生。”
“那就好好活着，反正生和死，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白凤有些失神，“不知道这一次是什么人……”
“不管他是什么人，一定是做了一件最不应该的事情。”墨鸦从屋檐上站起身来，走到了白凤的身旁。
“最不应该的事情？”白凤回头看了看墨鸦，略有些疑惑。
“挡了将军的路。”
墨鸦看他还在乱想，将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斜靠着他，笑了笑，“别想太多了，名单上的一个名字而已。”
……
……
同一时间，新郑城，紫竹轩。
韩非和张良以及紫女，正在听弄玉抚琴。
一曲终了，紫女和张良齐齐拍掌，赞道：“果然好曲！”
紫女微微侧头，将视线投到了仍然沉浸在琴曲意境中的韩非身上，“公子听的好投入啊。”
“以往听说，赵国旷修的琴曲听后，令人恍若隔世，我还不信。”韩非站起身来，走到了弄玉的身前。
“今日听弄玉姑娘一曲，才知道，确实有人能弹奏如此动人心魄的曲子。”
“公子过奖了。”弄玉微微低眸，抚摸着琴弦，“旷修大师乃是琴中圣手，弄玉望尘莫及。”
“公子也是情中圣手，说到动人心魄，莫非是真的动心了？”紫女在韩非和弄玉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
“姐姐……”弄玉薄嗔道。
韩非说道：“我本多情，不过，面对如此美玉无瑕之曲，韩非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紫女轻笑了一下，道：“那就对了，弄玉可是我的掌心明珠啊。”
“如果没有猜错，这首曲子可是叫做，沧海朱泪？”张良转移了众人的话题。
弄玉点头道：“正是此曲。”
“沧海朱泪。”韩非一字一顿，“乐曲凄婉伤感，又充满温暖，似乎蕴含了诸多往事？”
“公子明鉴。”弄玉垂眸望向了琴弦，“弄玉自幼学琴，弹奏之际，难免心有所往。”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寂静下来。
韩非目光停留在了弄玉腰间佩戴的火雨玛瑙之上，开口询问道：“这颗火雨玛瑙颇为稀有，不知与弄玉姑娘是何等机缘？”
“这是父亲的遗物……”弄玉摸向了火雨玛瑙，眼睑低垂。
“莫非令尊曾游历百越之地？”韩非说道。
“什么都瞒不过公子的眼睛，公子又开始推演了。”紫女接过了话头，“还让人有点藏身之所吗？”
韩非尴尬的笑了一下，转过身来，“是我俗了，自罚一杯。”
说着，将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时，听到屋外有客人找事寻衅。
等到紫女出去处理事务，没过多久，韩非也从紫竹轩离开了。
缓步走在街上，韩非想起了白天在朝堂上和姬无夜的交锋。
他本打算三牲六畜各献祭九百头，五谷各三千斤。
最后，经过讨价还价，降到了三牲六畜各五百头，五谷各一千斤。
只是，韩非觉得祭品还是不太够，显示不出他的诚意来。
但是，匆忙之间，也只得如此了。
其实……
韩非想到了天命之女，脚步一顿。
他倒不是没有可供活祭的人选，只不过这种事情还是需要对方同意才行。
这次，暂且如此吧……
韩非微微抬首，看向了远处。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