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勒从老兵传递来的情绪中明白了他的意思。
要么最后期限到了，舰队派人进来不是为了救援，而是为了更有效地灭杀。
另一种可能性更让人毛骨悚然。
如果危机的源头是人为的，那么他们所撞到的部队也许代表的是始作俑者。
“怕了？”弥勒问勃兰登。
老兵在虚拟通讯中回了个大大的笑脸，是露齿而笑，连小舌头都能看到的那种夸张笑容。
“老头子真没怕过什么。来就来了，管他什么玩意儿，先战上一场！”
两人相似而笑，战意勃发。
他们是真正的战士，为战而生，永远不会因为敌人的强大而恐惧，更不会因为害怕而怯战。
考虑到敌人可能拥有战场微波雷达，两人把外骨骼涂装切换成微波吸收模式，还披挂了光学迷彩外套。
这样即使到了空旷地带，只要不主动攻击，两人都处于不可见状态，是走是打，主动权掌握在他们这边。
小心翼翼地接近街道拐角。
勃兰登激活喷射背包的辅助模式以减轻脚步声。
弥勒又一次在心里给老兵点了个大大的赞。
不愧是兵王，热血上头时还那么细心，这样的人才能托付以后背。
勃兰登冲他点点头，直接蹿上拐角建筑上层。
这是要分头行动，也代表了老头子对弥勒的认可。
勃兰登一直不放心刚苏醒，连记忆都不全的楞头小子，所以才跟在他身边，生怕这家伙只有电子战一项特长。
上了真正的战场，专长单一的人要是没有辅助是要吃大亏的。
他见过太多惊才绝艳的年轻人，仅仅因为不起眼的短板而夭折。
他本无意多管闲事。
可是弥勒为了罗弗格，宁可得罪先知工会的事情打动了他。
他不愿意看到这么个有情有义的家伙在面前窝囊地死去，决定帮他一把。
从下车到街口拐角的行动中，勃兰登心中的疑虑一扫而空。
不管弥勒是否有记忆缺陷，战场上的一举一动可是装不出来的。
老头子眼光毒辣，几步路的距离便看出弥勒亦是身经百战，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既然两人都有经验，自然没必要待在一块儿，分头行动才更有效率。
看到重装的头子大猩猩般悄无声息的蹿上屋顶，弥勒飒然而笑。
老兵雄心不死。上蹿下跳的活计应该交给他这个装备了中型外骨骼的才对。
现在让老头子抢了先，作为年轻人气势上可不能输给他！
下定决心，顿时豪情万丈，战意汹涌。
他腿部发力，借助外骨骼的增幅一跃跳过五米距离，激活光学迷彩，身形在半空中就消失不见。
培育基地外围，就在金乌她们破开的电网围墙处，豁然停着一支实力不俗的正规部队。
两辆重型多足主战坦克，六辆轮式运兵车。
大批轻重步兵已经下车备战，其中重步兵5具，轻步兵25人，乌泱泱地聚在一处。
隆隆的炮声响起。
主战坦克以及运兵车上的各色火炮正向基地轰击。
这是突击前的火力准备。
“愚蠢，一帮子找死的货。这样做除了激怒怪群外唯一的作用就是让自己死得更快！”通讯回路里传来勃兰登的怒骂。
弥勒缓慢地从部队侧后接近，仔细观察部队装备和标识，并同伽蓝那边获得的资料做比对。
这是一支英守联舰队所属陆战部队，看装备和数量至少隶属于一艘巡洋舰或者由两艘驱逐舰的陆战队混编而来。
“他们没有经验，应该是刚登陆不久，好消息是舰队的嫌疑排除了。”
弥勒冷静分析陆战队使用错误战术的原因，不过他也有疑问。
“为什么他们不去找安全区或者其他幸存者，而是直接来这里？”
勃兰登沉默了好一会儿，阴沉道：“恐怕是信不过警备队。”
“信不过，为什么？”
“哼！因为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留活口，自然不会信任我们这群注定要死的人。”
弥勒秒懂。
这是人性。
不管警备队的真实立场和想法，舰队这边已经把空间站内所有人都当做敌人来对待，构建战术时根本没想过向幸存的警备队索要现场情报信息。
“是什么样的东西吸引陆战队在这时候冒险潜入空间站呢？”
老兵沉默着。
不需要回答，也无法回答。
人类的精英层总是有各种秘密要向下保守，勃兰登这个层面不可能知道。
两人决定先静观其变。
火力急袭持续了半小时。
陆战队向培育基地倾泻了足有两个基数的弹药，他们终于开始行动了。
轻步兵散开侦查前进。
战车同重步兵缓慢推进。
标准的突击战法。
培育基地方向没有动静。
这很不正常。
怪物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遭受炮火袭击便会被惊出来发动攻击，除非...
弥勒心理有不好的预感。
“除非这里的变异怪物拥有不低的智能，甚至根本就是被人控制着。”
弥勒向老兵提出了自己的猜想，换回沉重的沉默。
勃兰登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
如果猜测属实，问题就更加复杂，不是找到病毒基因源码，生产特效药就能解决的了。
陆战队深入培育基地，两人暗中尾随。
现场气氛怪异。
没有了枪炮声，哪怕士兵们步伐沉重，战车轰鸣着前进，培育基地还是显得过于平静。
静到可怕的地步。
弥勒破解了陆战队的通讯加密体系，士兵们的对话在两人耳畔回响。
“侦查贝塔小队报告，没有发现变异生物。这里有几具尸体，属于真理集团，完毕。”
“查理队没有发现活物。这里倒着一具...生了触手的大树？应该让分析员过来看看，完毕。”
“阿尔法队没有发...有敌情，两点钟方向！快散开...”
激烈的枪声打破寂静。
推进主力的战车和重步兵转向枪声方向。
一时间人喊、枪响，炮声不断。
本不算规整的阵型乱了起来。
不过队伍还保持着基本的战术纪律。
“唉！已经晚啦，我们先退，这里待不了人。”勃兰登提醒他。
弥勒一惊，读心者能力全开。
海量的意识情报中剔除掉属于人类的部分。
电子脑自动绘制出简易态势图。
变异怪群用排山倒海来形容都不为过。
他终于明白勃兰登为什么说陆战队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