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候补,就是等别人被罢免或者退休了,才轮得到下一个。
而这个郭常义,就是候补上来的。
这事儿还是听郭常义提及的,说崇祯杀了某个人,因为找不到人顶替,就把郭常义提上来了。
然后就派他来天津办事儿了。
然而这么说,却是彻底激怒了郭常义:
“殿下!我是个平凡人,从市井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在山西省衙待了十多年,才被调往京师。”
“殿下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从出生开始,就被赠予金匮玉碟,有了尊贵的身份,又怎么会在乎我们这些寒门子弟是怎么爬到这里的?”
“你是不在意名利,可对于我们这些读书人来说,寒窗苦读十年,就为报效国家。”
“而殿下身为皇室之人,竟与叛军相互勾结,还唆使部下意图谋反,这!就是殿下的为臣之道吗?”
“以殿下之行为,也敢与我相提并论?”
是是是,你郭常义是个大清官,周渠跟闯军同流合污,的确不能与他相提并论。
但那又如何?
都马上家破人亡了,再来谈论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吗?
周渠一直在劝告他不要乱来,也算是为他着想了。
不然事情闹大,谁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是,郭大人,你们做官,的确是有崇高的理想,可惜你生不逢时啊,纵观天下,又有几人会像你这样?”
周渠说道:
“难不成仅凭你一人之力,就可以扭转局势吗?你所做的,只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罢了。”
“你要是想死,我不会拦你,可你不要拉上其他人跟你一起死啊。”
“我说过了,只要你不向朝廷汇报任何事情,我保你性命无忧,还有你的家人,我也会保证他们的安全。”
“到时候你就辞官回乡,跟家人孩子在一起舒舒服服的不好吗?非要来朝廷里趟浑水?”
“今日之朝廷,非彼日之朝廷了,你是从京师来的,京师的官员们是何风气,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或者你要是有能力,就去御史台问问,京师的官员们,已经有多少人给闯军写投降信了?”
“现在闯军正在彰德一线集结大量兵力,一旦集结完毕,数日之内,便可攻破京师。”
“你不仅要为朝廷想想,还得为自己和家人想一想啊。”
“行了郭大人,话我就说到这里,你要是不认同我给的建议,那么咱们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活不成。”
“要么,你就老老实实的按照我说的去做,咱们大家都相安无事,这个,就看郭大人你怎么选了。”
说完这些,周渠便不再说话,而是喝起了茶,静静的等待郭常义的回应。
不过这家伙似乎不为所动,怔了好一会儿,才甩着袖子说:
“殿下之意实在是令人齿寒!下官告辞!”
本以为他会给个回答的,谁知竟然直接走了。
不过周渠也毫不担心,因为他的状态,已经完全被周渠给扰乱了。
郭常义走了之后,蓝瑾立马就从外面冲了进来,质问周渠道:
“你怎么不拦住他!?”
周渠一愣,摊手道:
“我拦他干什么?请他吃晚饭?”
蓝瑾怒道:
“你没看见他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吗?他要真回去写奏折上去,你和宋进勇还有魏希文都得玩完!”
玩完?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吧?谁说他一定就会写奏折上去的?
于是周渠毫不在意的说:
“他要是敢写,我自有办法对付他,若是他不写呢?我就这么跟他胡搅蛮缠?”
“你还是回去睡觉吧,我跟你打赌,他绝对不会上报朝廷的。”
虽然蓝瑾搞不懂周渠为什么这样说,但她却是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因为她相信周渠。
不过有些事情蓝瑾还是得说的:
“刚才你跟他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挺伤人的。”
嗯?
“你偷听我们说话?”
“不算偷听,我本来想要找你的,结果看见郭常义先进来了,我就在门外候着。”
“行吧,那你刚才说什么伤人的话?我要是不这样说,不得被他怼死。”
蓝瑾轻哼一声,说道:
“我觉得郭常义说得对,你出生就是荣华富贵,他们可不一样,只有读书当官,才能有出路。”
“结果却遇上了你这种人,真是可惜。”
唉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像是我这种人?
周渠反驳道:
“我说,他郭常义是来调查我跟你们闯军有没有联系的,我一直在积极维护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还这样说我?”
说到这里,蓝瑾就笑了出来:
“是是是,你是我们的人,我不应该这样说你的,但这件事儿,无论怎么说,都会有人受委屈的。”
这个周渠自然知道,可自己要是委屈,他跟宋进勇还有魏希文三人可就要人头落地了。
所以就只能委屈郭常义了,反正他又死不了。
“对了,彰德的情况怎么样了?”
“闯王已经在彰德一线集结了四十万兵力了,等水军一单位,就可以朝京师推进了。”
这说起来,李自成的领导能力还是相当强悍的。
然后蓝瑾接着又说:
“今天刚接到消息,张献忠已经攻取了东川,现在正在朝西川进发,估计很快就会拿下四川。”
张献忠?
我靠!周渠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闯军跟满人身上,完全把张献忠给忽略了!
那家伙也挺强的,实力跟李自成不相上下,主要在西南一带活动。
而李自成则是在西北一带活动,而且他们的进攻目标也不一样。
李自成主要想攻进京师,活捉崇祯,然后取而代之。
张献忠就不一样了,他需要巩固自己的根据地,才有能力与其他势力对抗。
从这里来说,张献忠就已经比李自成聪明多了。
一旦拿下四川,那里将会是他强有力的后盾。
“张献忠现在不用管,注意观察他的动向即可。”
“还有码头上的那些船,咱们得赶紧找个机会弄走了,不然我怕迟则生变。”
“迟则生变?”
蓝瑾疑惑道:
“谁还敢打那批船的主意?是丁志昌吗?还是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