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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方二人亲自引领朱敏铖入城。

“座山雕兄弟,这位是冯县令!”

一位有些矮胖的中年人,身旁跟着一个瘸腿的老仆,站在路边与朱敏铖打招呼。

中年人肉乎乎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神情中不见半分拘谨、忐忑。

“将军年少有为,冯某佩服不已!”

看着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冯可兴神色淡然,甚至隐隐有些鄙夷。

“大人认识张缙彦?”

朱敏铖随口问道。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众人身上逡巡着。

在大明的江北四镇中,几乎所有军官脑袋上都自带系统悬浮窗,也就意味着他们在后来都投降了建奴。

而傅、方、冯以及单县的农民军士兵中,系统竟未对一人发出悬赏。

“呵,不过一无..胆怯之辈尔!”

冯可兴有些愤愤然地说道。

“座山雕兄弟有所不知,在我大顺军围困北京城时,正是这张缙彦打开城门迎大军入城!皇帝老儿不得已自缢煤山!”

“冯县令乃崇祯四年举人,心中感念旧主也是人之常情!”

方元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方大人,慎言!”

冯可兴低声喝道。

“本官乃是权将军郭大人、州牧史大人亲自任命的县令,是大顺的官员!何来感念旧主一说?!”

“张缙彦反复无常临阵脱逃,不是胆怯之辈是什么?”

冯可兴黑沉着脸,显然对方元昌很不满意。

“哼!”

方元昌冷哼一声。

二人势同水火,已然公开不合。

“大人,既然张缙彦有献城之功,那我杀了他岂不是犯了大错?”

朱敏铖佯装惶恐,很是不安地问道。

“贤弟莫慌!”

“这张缙彦既然被你抓到,说明他早已脱离大顺,如此叛徒自然该杀!”

方元昌无所谓地摆摆手。

从方元昌的说辞中,朱敏铖猜测李自成兵败山海关的消息应该是已经传到山东大顺军高层中。

“来,我们今日把酒言欢!”

方元昌很自来熟地拉着朱敏铖几人。

“不如就去城内校场,与众将士同乐!”

傅龙一摆手,当即命令士卒前去准备。

冯可兴面色稍有不虞,却也并未离开。

朱敏铖、陈五、韩四对视一眼,遂爽快答应。

“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众人刚在校场坐定,便有吹吹打打的声音从街道尽头传来。

不多时,一群粗布短打的乡民牵着牛羊、载着酒坛,一路载歌载舞来到校场。

“老乡,你们这是干甚?”

陈五佯做惊奇地问道。

前几天潜伏观察时,他已经见过多次这种场面了。

“将军,俺们是来给大军送酒肉犒劳大家的!”

为首的中年汉子一双眼睛四处乱瞟,泛着精明的光。

说出来的话却显得憨厚朴实。

“俺们早就盼着大顺军到来了!那明朝大官黄希宪在的时候,俺们天天吃不饱穿不暖,俺爹俺娘就是活活饿死的!咱大顺军来了开仓放粮,俺们这才活了下来!”

“是啊是啊,郭将军就是活菩萨啊!”

“村里的老人们说要给郭将军立长生牌位呢!”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

说到‘郭将军’,所有人脸上都是感激与敬服。

“郭大人到来后,当即开仓放粮救济百姓!这也是我大顺军的传统了!”

傅龙与有荣焉地说道。

朱敏铖了然地点点头。

劫富济贫,确实是李自成的惯用伎俩。早在河南时,他就搞过‘散金以赈饥民’,占领北京后,还把紫禁城内堆积如山的粮食用来赈济饥民。

山东、河南、江苏、安徽这片四战之地是华夏几千年历史上武德最充沛的地区,历史上一半以上的战争发生在这片区域。

俗称‘淮海创业集团’。

这片区域民风彪悍,极其尚武。

但同时,这里的乡民忍耐度又极高。

但凡能让他们吃上饭,他们就任劳任怨任压榨;但如果要是让他们吃不上饭,那么他们就会砸掉所有人的饭碗!

李自成这一招,简单却高效。

“那这些牛羊酒都是哪里来的?”

韩四傻愣愣地问道。

乡民都快要饿死了,哪来的酒肉呢?

这句‘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就有点扯淡,劳苦大众哪来的牛羊?

“哈哈,哈哈哈哈!”

方元昌爽朗大笑。

“虎子兄弟,牛羊酒浆自然是乡绅地主家的啊!”

“那乡绅地主这么好心,会把珍贵的牛羊拿来犒军?”

韩四继续装傻充楞。

方元昌抬手拍拍他厚实的肩膀,对面前这个傻愣愣的大高个更加喜爱了。

“哈哈,大家一起去劝说,乡绅地主们就乐意了!”

“那他们人还怪好的哩!”

韩四抱着一根粗大的牛尾巴啃得香甜。

“哈哈..”

众人一阵欢笑。

就连全程板着脸的冯可兴,也难得露出几分笑容。

冯可兴老家是济宁州,乃是济宁州城郊的一户地主。对于大顺军、乱民上门抢粮、抢牛羊的事情自然很是熟悉。

所谓‘杀牛羊、备酒浆’,实际上应该是‘杀乡绅、地主、大明官员’才对!

“座山雕兄弟,你们几个又为何会落草为寇?”

方元昌状似无意地问道。

“我等兄弟本是青州府沂水县人士,家中也有薄田几亩,闲暇时去给地主老爷做做工,尚且算是安稳。”

说到这里,朱敏铖神情中带着几分怀念。

“崇祯十四年,税马监在沂水县抽取地税,掠夺人产。五月初六,家父被活活殴打至死;大哥替父申冤,初九在县衙被人反诬杖打而死;十二日,嫂子被辱自杀;十七日,侄儿饿死;二十二日,母亲把最后的粮食给了我。”

说到这里,朱敏铖双目赤红。

这个故事,并非随便编造的,而是历史上确有其事。

像这样的惨案,在明末又何止发生过一次。

“家中田产都被夺走,无奈我只好将家人葬在刘财主家的土地上。不曾想被他发现,竟将..将尸体掘出曝于荒野!”

“我一怒之下杀了刘财主全家,自此落草为寇!”

乱世中揭竿而起的人,皆有自己的理由。

方元昌蹭地站起身,激动地说道:

“七尺男儿竟无一立锥之地!可恨!”

“这单县也有一刘姓财主,行为甚是可恶,贤弟可愿为我诛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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