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珠镇是一座沿海小镇,因境内有大小珠山而得名。这小镇说是镇,却是户口殷实,隐隐已有一县之规模。
按说这小镇在此时极为偏僻,但之所以发展如此之快,却是拜刘璋在青州建设港口,设置海港船厂所致。
殆因这双珠镇居民大半都是渔民出身,不但深悉水性,是天然的水军士卒备选,而且,因着都是靠海吃饭,也就衍生出许多造船的行家里手。
当日青州政事堂一发布建设令,许多原本平民之人纷纷被征募进去,不但从平民摇身一变成为吃官家饭的,更是极大的改善了出人之家的生活。
于是,这个消息传出后,多有人自别处跑来这里落户,期盼的,不过是再次选人时,这等好事也能落到自己头上。而后,再有传言说青州刘皇叔最喜匠作之士,各地手工业人纷纷涌来。
这下子,不但是造船匠人来了,各种别个匠人也是聚集此处,这双珠镇便在不到一年中,就迅速膨胀兴盛起来。此中缘由,便刘璋听后,也是瞠目不已。
这一天,小镇的驿道上正有一队车马行了进来。青州经了几年发展,此时俨然民生富庶,又值晴好之时,便有许多大户人家趁时出游。每每宝马香车,扈从上百,招摇而过。而这队人不过二十余人,所以,车马驶入,倒也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刘璋这会儿已是独自骑了匹马,有些无奈的瞅瞅那车上低垂的帘笼,听着里面不时有细语之声传来,苦笑中却又有着几分喜悦。
在密县张钰家门前,跟波才一番对持,终是惊动了里面的张钰。待到见面,张钰倒也并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言谈之际,却始终只对着蔡琰、媚儿和熏儿三女,对刘大帅哥却是如同未见。这让刘璋又是无奈又是郁闷。
不过,当蔡琰提出邀她共同出游时,钰女略一沉吟,竟尔答应下来,这让刘璋实在是喜出望外。以至于波才见张钰应了,大为不乐的怒哼而去,刘璋也是不以为忤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钰女明知道这次游玩是跟刘璋一起,却仍是借着蔡琰之邀而应,其中放水之意,已然明白无虞。刘璋在旁喜得眉花眼笑,那副贱样,终是惹得钰女羞愤不已,趁人不见时,狠狠的甩了个大大的卫生眼过来。
刘衙内欣然接住,不以为耻反倒喜不自胜,自衬这许是钰女经了上次之事,终是不再太过纠结于昔日之约的前兆。只要开了这个口子,后面再多下下功夫,真个拿下这个冷艳的长腿美女,便指日可待了。更何况,自己也正在积极推动辽东局势。但要时机一到,定可将刘大耳打入十八层地狱,自也不负了与钰女之约就是。
他这儿臆想着后面与钰女的种种旖旎之处,出门之时,便要再往车上去挤,好趁机勾搭一番,深化战果。哪知,却被毫不留情的赶了下去,这让刘衙内实在是大为郁闷。
这女人便是如此,纵然心中千肯万肯了,嘴上面上却总要矜持一番,做出一副冷拒之态,可不是掩耳盗铃、欲盖弥彰嘛。
只是刘衙内虽心知肚明这些伎俩,偏不好强去剥了人家脸面,不然,这假作的架势,只怕瞬间也会变为真的,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嘿,这人都跟着出来了,后面爬山下海的,你还能躲在车里一辈子不出来了?到时候,就凭着咱这来自二十一世纪花中圣手的手段,总是有大把机会的。
更何况,一边还有个一心为了相帮自家夫君的贤妻,这里应外合的,可不是兵家所云之百战百胜之计嘛。刘衙内想到这儿,便又不郁闷了,坐在马上,自顾怡然自得的赏看风景,心情大好。
相对车外某人的臭屁自恋,车厢内却是风光无限。四女舒展身段,各依锦垫,低声说着体己话儿,对于此次得能出来游玩,都是满带兴奋,四张娇靥靓丽生辉,令人眩目。
蔡女温婉如水莲,钰女冷艳如寒梅,甘女妩媚如海棠,熏女娇憨如芍药。正是四花并置,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目光偶尔瞄向随着车子晃动而露出的一丝缝隙,那里能看到刘某人端坐马上的英挺背影。
对于刘璋,张钰心中实是柔肠百结,爱怨交织。她也曾是领军带兵之人,如何不知刘璋之所以没能完成约定,其实乃是形格势禁所成?
只是明白归明白,但眼瞅着这狠心人,一个又一个的往家里娶着各方美人儿,偏自己却碍于昔日之约,只能孤单单躲在一边看着,其中滋味,你让钰女如何能平了心气儿?
我不怪你暂时完不成约定,也不逼你立马就要取来刘备的脑袋,不管多久,我都会默默的等你。可是,你总这么左一个右一个的,这等得几年之后,可还有我张钰的位置吗?你那心中,可还容得下这么多人吗?你可有时时想过我的感受吗?你又可知,多少个日日夜夜里,我是怎样的思念着你?
钰女斜倚在车中,虽然口中与三女应对着,那心思却随着眼神儿,透过低垂的帘笼,一直追在那狠心人身上。
这次蔡琰来邀请她一起出游,按照以前的脾性,她怎么也不可能答应的。但今次,却不知怎的,心中忽然就那么不安定起来,鬼使神差的便应诺了下来。痛快的让她自己回想起来,都禁不住的羞愧。
偏偏那狠心人却又在旁露出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让钰女又是羞喜又是不忿。便在这共乘一车的问题上,狠狠打击报复了一把。只是哪知报复过后,更加难受的却是自己。
明明就在眼前,却只一层薄薄的帘子,便将两人隔得不能相见,那种触手可及却偏偏抓不住摸不到的距离,更让人煎熬难忍。
这狠心人,他堂堂男儿,便不能坚定些主动坐上来?他便真的硬要上来,谁又能真个赶了他走?这狠心的坏人,便只会这般欺负自己。张钰贝齿微微咬着红唇,毫不讲理的在心中怨怼着。
这份心思若是被刘衙内得知,只怕刘衙内定要呛天呼地的叫屈了。这算什么道理?怎么可以正说反说都是你的理呢?这还让人活不?嗯,幸运的刘衙内在外忽然猛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诧异的揉了揉鼻子,抬头看看天,低声咕囔了几句。
不要和女人讲道理!更不要试图和恋爱中的女人讲道理!这,是一条颠簸不破的真理!
“钰姐姐,钰姐姐!”
耳边忽然传来蔡琰的呼叫声,张钰飘忽的心思忽的一省,连忙啊了一声应着。刚才不知不觉的,却是走了神,抬眼对上蔡琰促狭的目光,张钰只觉双颊发烧,大是尴尬起来。
“钰姐姐,你倒是说说啊,到底好不好啊。”蔡琰微微笑着,优雅的抬手将一缕散下的秀发抿到耳后,连声追问着。
“啊?什…什么好…..呃,好,好,你说怎样便怎样。”张钰愈发有些慌乱,口中胡乱应着。
扑哧,旁边媚儿和熏儿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张钰脸上愈发红了起来,恨恨的白了二女一眼。
“哎呀,钰姐姐,咱们刚刚说,听说出海不远有个仙人岛,景致是极好的,不若和夫君说说,咱们去那儿看看可好?”
媚儿年纪最小,自随刘璋回来,生活富足,没了心事,渐渐显露出少女的活泼。此时便叽叽咯咯的,向张钰解释刚才众人所议。
“哦哦,好啊。”张钰缓过神来,恢复了淡淡的清冷,微微颔首应道。
“哈,钰姐姐应了夫君一说,那便钰姐姐去向夫君说最好,夫君最疼钰姐姐,必是能应的。”三女见她说好,目光一对,熏儿心领神会的在旁怂恿道。
张钰闻言大是狼狈,她与刘璋之间虽然人人都知是怎么回事,但终归眼下还未成事实。她一个小姑独处之身,此刻却被媚儿、熏儿绕着承下“夫君”之称,令她心中一时又是甜蜜又是羞恼。
“你们……哼!他是他,我是我,你们再如此相戏,我….我便回去了。”钰女吃不住劲儿了,假作羞怒威胁道。
媚儿、熏儿见她恼了,齐齐吐了吐舌头,缩了缩小脑袋不敢再说。旁边蔡琰见状,生怕真个僵了,微微一笑,便要出声打个圆场。正在此时,却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车身微微一顿,车子已是停了下来。四女正自疑惑,却见车帘一挑,刘璋贼忒兮兮的探头进来,目光在众女面上转了一圈,这才笑道:“前面出了些事故,你们要不要下来看看热闹?总在车中,可不要闷坏了。”
蔡琰微微一愣,自家这夫君在某些方面最是小气,平日里众姐妹便出内院都要嚷着要她们带上面巾。而今在大庭广众之下,怎么竟然主动问她们要不要出去了?
目光在刘璋面上一转,见他眼神直往里面瞅着,心下顿时明白。嫣然一笑,大有深意的看了刘璋一眼,又转回头对将脸侧过一边的张钰道:“钰姐姐,小妹也确坐的闷了,要不咱们出去走走可好?”
张钰打刘璋探头进来,就是心头一跳,忙将头转开假作不理。只是下一刻,便觉得两道火辣辣的目光,时不时的溜达过来。她只觉心中砰然,只觉那目光所过之处,火辣辣的如被火烧,甚而连耳根处都在发热。
正自羞愤中,听的蔡琰发问,连忙吸了口气,尽量放平气息,淡淡点头道:“怎样都好。”
媚儿、熏儿听她答应,齐齐欢呼。既是出来玩,谁愿意只呆在车里?两个小丫头心早飞了出去,此刻终于得偿所愿,哪有不欢呼之理?
蔡琰微微一笑,伸手自怀中取出一方面巾挂了,这才在刘璋的扶持下,第一个下了车。后面媚儿、熏儿有样学样,都是摸出一方面巾戴了,这才出去。
张钰看的愣住,浑然搞不明白状况,只是眼见车门处,刘璋目光灼灼望来,心中一慌,急忙敛了眸子,低头便往外而走。
待到门口,却不见刘璋来扶,心中不由恼怒。正自委屈时,却忽见眼前递过一方丝巾,随即耳边响起一个猥琐的声音。
“咳,那啥,戴上这个,咱家的东西可不能给别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