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远来辛苦,快请入内,已备下酒菜。”
明朝文贵武贱还没到三品武官给七品知县跪拜的地步,况且李英两人都是李太监的人,面子上要过得去。
“王知县,上官立等消息,饭就免了,崇信王府情况如何了?”
屏退左右,王知县说道:“我的人已潜伏流民之中,就等我一声令下。”
“那还等什么,快下令吧。”
“是否太过急切……”
“军情紧急,容不得半点耽误。”
明军规定,驻扎的第二天要发粮(固原到崇信超过40里),即便带来的都是嫡系,李英还是想省下这笔钱,只要当天出兵,当天返回,就能省下一笔钱,都是自己的。
王知县显然明白这个道理,也正中他下怀。匪过如梳,兵过如篦,不是说说的,谁都不敢保证外兵入境不会出意外,要是来个抢劫,他这个知县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李英急着走,王知县乐见于此,当即派主簿通知雇的那几个地痞行动。反正上报朝廷和向固原镇求援的公文已经写好,到时候只要让李英带回去给李太监就行。
正好此时固原并没有三边总督坐镇,大小事务都由李太监做主,十分方便他们操作。
“大哥,怎么办,县衙的送信来了。”
“收了钱自然要办事。”
“可是大哥,这里……”
“怎么,吃了两口肉就不知自己是谁了?明天起事,谁敢怠慢,我亲手砍了他!”
只是干苦力,每天还吃不饱的话,这群地痞不会有话说,到时候拿了县衙的钱吃香喝辣。然而,朱存枫这里待遇比天高,就没听说过这么良善的主家,令一些地痞有了恻隐之心。
不是所有人一心十恶不赦,大部分人都是得过且过混日子,那群地痞也不例外。本来让他们冲击王府就很可怕了,还遇到朱存枫这么好的雇主,许多地痞迟疑了。
底层百姓只是见识少,不是傻子。这些地痞很明白,冲击王府的罪过有多大,较大概率事情做完了会被灭口,之前是没办法,为了自己和家人的生存必须赚钱,如今有了更好的出路,没必要一条道走到黑。
侯四悄悄从帐篷里出来,向岗哨处摸去,走到半路突然看到几个人影,吓得跌倒在地,正要往回跑,被人喊住。
“侯四,是我!”熟悉的声线令侯四停下脚步,转头看去,果然是同行的李三。
“李三,你……”
“世子仁义,我不能做不仁不义的事。你呢?”
“三哥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同去。”
“同去。”
睡得正香的朱存枫被吵醒,起床气瞬间上头。这些天他很累,明朝工匠完全不懂得化学,所有的一切都要朱存枫一点点教,关键他自身不是学化学的。第一世是码农,第二世只学会了政治和杀人,对于化学许多地方都是一知半解,只能让工匠按步骤做。
“世子,有奸细。”
李三侯四他们并不了解具体情况,只知道要制造混乱和鼓动流民,进一步的情况需要抓住他们的领头人金大。
听完梁武的讲述,朱存枫说道:“没想到还真被父王说中了,让护卫队去抓人,别吵闹。”
“是!”
护卫队在梁武和胡大的操练下有了些样子,还是因为每天伙食充足,可以天天操练,像卫所明军那样因为粮草不足整年都操练不了几次,肯定一样拉跨。
还没到正大光明造反的时候,为避免事端,朱存枫给护卫队配备了雁翎刀和钢制防爆盾。这种防爆盾有5公斤,或许挡不住强弩,普通的低磅数弓箭和刀剑不在话下。
“你们做什么,来……呜呜!呜呜!”
有了李三侯四指认,知县派来的一群人很快被抓,面对钢刀,这群人什么都招了。朱存枫这才得知知县想要利用王府的名义捞取政绩,根本不敢真的冲撞王府。
“你一个办事的人,怎么那么清楚?”
“是主簿郭胜,郭胜是我姐夫。”
原来主簿郭胜养了外室,这外室就是金大的姐姐,所以金大才在郭胜手里干活。此外郭胜还是本地士绅出身,这种情况明初是不允许的,嘉靖年后,小官的籍贯回避有所放松,郭胜才担任崇信县主簿。
“固原的兵将到了,世子,你看……”
“那就让他们等着,我看他们能待几天。”朱存枫又对着金大说道,“金壮士,劳烦你把郭胜找来,我有些事想请他帮忙。”
“世……世子吩咐,我照办。”
第二天到来,预想中的混乱没有发生,在王府外围监视的李英万分焦急,与部下说好了立马出兵,平乱后就撤兵,士兵能等,士兵的肚子不能等。
当天无法作战,晚上收兵的时候必须发行粮,否则部下就要乱了。为什么是嫡系,正因为每月的粮草不断才是嫡系,要是断了,没人在意李英。
棋局不站在李英这边,他从白天一直等到晚上都没见王府外乱起来,傍晚做工的人吃了晚饭高高兴兴回帐篷,很快就沉寂下来,看样子也不会有骚乱了。
李英怒火中烧,命令副官将兵士带回驻地,自己则怒气冲冲来到县衙,结果居然被挡在县衙门外。
“李游击,你私自带兵远离驻地,如今还冲击县衙,你想造反吗?”
“王仁佐!你这个混蛋!李太监不会放过你!”
“我有浩然正气,岂惧区区阉奴!”
“好,你等着!”
真的带兵冲击县衙李英不敢,他手下的士兵也不敢,这等于造反。意识到自己被耍的李英不得不带着部下返回,还承诺返回后会补上这次的行粮。
李英不知道知县王仁佐比他还惨,李英还有李太监照着,他这次被威逼成为朱存枫的手下,还有十分危险的把柄。
天还没亮的时候,郭胜找到了王仁佐,表示王仁佐也要到场,不然不好表功,王仁佐相信了,跟着郭胜去了,然后就被朱存枫抓了。至于郭胜,他是被金大诱骗的。
“世子,你想作甚?”
“不做什么,想请王知县给我写一副字。”
“什么……什么字。”
“我王仁佐不忍看陕西赤地千里,饿殍遍地。明廷失鹿,天下当共逐之。我王仁佐要资助民间义士推翻暴明,开新朝,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世……朱存枫,你……你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