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心平听到女儿跟秦文清的商量,心里很是苦涩。看来,女儿的心已经飞出去了,很难在家里留住她。时昭阳是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他把女儿跟秦文清想借机溜走的情况,悄悄告诉了她。
黄心平不再离开女儿半步,丝毫不敢大意。即使是中午,他也在小姗她姨妈家吃饭。厂里的事,暂时都被搁到一边。寻找黄辰姗的滋味,黄心平已经觉得苦怕了,不说寒风瑟瑟,不说穿梭于网吧之间的辛苦,只说找不到女儿之时的失望,只说茫茫黑夜对女儿的担忧,是很心累的。回到家之后,还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黄心平把这样的生活,叫做地狱般的日子。
熬到下午两点钟,黄辰姗如约准备出门,带上了自己的大包小包。黄心平故意问:“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出门。”
黄辰姗说:“没什么,给秦文清带的衣服,好玩。”
黄心平说:“又跟秦文清在一起玩?我不同意!”
黄辰姗脸色马上阴了,局面又僵持起来。
黄辰姗承诺见时昭阳的时间快到了。这时,时昭阳的电话来了,问黄辰姗出发了没有。黄心平无奈之下,只得说马上下楼。可是,黄辰姗却嘟着嘴巴,没有动弹。于是,黄心平妥协了,只要去见了时昭阳,把她交到时昭阳手里,再看情况吧。
黄心平说:“随你。”
黄辰姗才同意下楼。
可是,黄辰姗刚刚出门却又回房间了。黄心平心里一凉,完了。他跟着进门,敲门问:“小姗,又怎么了?”
里面没有回应。黄心平只好在门口等着,想着办法。不一会,门开了,黄辰姗走了出来,只是换了一套衣服,穿上了她姨妈的黑色呢子长大衣,换下了那条膝盖处有若干小洞的紧身长裤,换上了另一条长裤。
黄心平带女儿下楼时,时昭阳正在自己的小车前打着手机,自顾自地对着手机说话,全然不顾黄心平父女的到来。在黄辰姗看来,时昭阳不像是大学老师,或者说,不是她想象中的老师样子。她穿着白色的长裤,显得腿很修长,这是黄辰姗最羡慕的;还有老师头上的带帽檐的格子帽,使她看上去不但与众不同,而且非常精神;而帽檐下的大眼睛,以及长长的眼睫毛,都很迷人,这一切,黄辰姗心里很接受。
等时昭阳打完电话,黄心平对女儿说:“这就是我常说的时昭阳老师,爸爸的中学同学。”
黄辰姗很礼貌地喊:“时老师,我叫黄辰姗。”
时昭阳脸上很是灿烂,上下打量着黄辰姗:“嗯,黄辰姗!很有礼貌!很可爱!”又左看右看,说:“你跟你爸爸读中学的时候一模一样。”
黄辰姗说:“他们都说我像爸爸。”
时昭阳端着黄辰姗的脸蛋看了又看,显得很喜欢。“这么漂亮的脸蛋,我怎么好像在哪里看见过耶。你觉得呢?”
一句话,让黄辰姗也仔细看着面前的美女老师,然后陷入记忆当中。“你很像我在火车上遇到的美女老师。”
时昭阳显得很夸张地喊着:“是吗?让我想想,真是的耶。你耳朵上有一排耳钉,对吗?”说着,就去撩开黄辰姗的耳际头发。
黄辰姗不自觉地躲闪着时昭阳的手,没有让耳钉显露出来。
时昭阳似乎肯定了她们是在火车上见过的,便再次欢呼起来:“天哪,真的是你?那我们很是有缘呐。是不是?来抱一抱。”
黄辰姗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一步,跟这个美女老师抱了一下。
时昭阳一番“表演”结束,接着,把她身边的一个女孩介绍给黄辰姗:“这是我的女儿——潘乔一。”
“姐姐好。”黄辰姗主动打招呼。
“黄叔叔好,阿姗妹妹好!”潘乔一很是礼貌地跟他们打招呼。
时昭阳的女儿样子很文雅,白净,一头亚麻色的长头发飘落双肩处。格子裙到膝盖处,脚上一双长筒皮靴。个子已经高过她妈妈了。一个美女。
“上车吧。”时昭阳转身上车,潘乔一牵着黄辰姗的手,坐在了后排。
“姐姐,你好漂亮哦。”黄辰姗的嘴巴是很甜的。
“你也是哦,好可爱的小女生。”潘乔一回应着。
黄心平看着女儿随时昭阳老师的小车消失之后,才轻舒了一口气。他回到家,看着电视,心里却还是惦记着女儿,担心黄辰姗跟秦文清她们,是否按照她们约定的那样,见过外教之后就溜之大吉。到那时,再去找女儿,又有如大海捞针一般艰难。而黄辰姗真的要离家出走,估计时昭阳也没有招儿。黄心平越想越焦躁不安。
这时,时昭阳的电话进来,把黄心平吓得一激灵,是不是女儿跑了?时昭阳称:“你女儿很可爱呀,我很喜欢。”
“哦,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她跑了呢!”
“不会跑的。”
一个小时后,时昭阳又来电话,说:“她戴的什么耳钉!都锈了。我准备把它扔掉了。”
黄心平接听电话时,还是提心吊胆的。很快,悬着的心,又放下了。
隔那么几分钟,时昭阳的电话又进来,说:“你家这女孩子怎么带的?没洗澡还是怎么了?头发都结痂了,流浪儿一样!”
黄心平想,可不是流浪儿吗?黄辰姗离家出走,这个家里住一住,那个家里借一晚,能好吗?
时昭阳的手机时不时给黄心平保持一下联系。尽管时昭阳的电话里没有出现意外情况,可是,黄心平还是最怕是时昭阳的电话,因为,他还是担心。
这次,时昭阳把手机打通之后,让黄心平跟小姗说话。黄心平听到女儿开心地笑着,说鼎州大学很漂亮,很好玩。他才有点放心了。他仿佛看到,黄辰姗在学校的新校区里很开心,看了画展,不时问这问那,时昭阳则让潘乔一陪着黄辰姗,回答她的问题。
黄辰姗左顾右盼的,突然高兴地对着校门口招手。时昭阳一看,远处一个跟黄辰姗年纪相仿的小女孩,跟黄辰姗呼应着挥手。近了,看秦文清那一身装扮,黄色的头发,熊猫一样的黑眼圈,墨黑的嘴唇,乌色的指甲油,臂弯里还挎着一个成年人的小挎包,没有一点少女的痕迹,完全是社会上大嫂的样子。
时昭阳应该是被惊到了,她意识到这个女孩子应该就是黄心平说的秦文清。尽管她做中学生叛逆研究多年,还是被这个女孩的特立独行的装扮表示了吃惊。时昭阳想,一定要让黄辰姗远离这个女孩子。这样的学生,恐怕不只是叛逆这么简单了。
“时教授,带女儿看画展呐。”有学校的老师跟时昭阳打着招呼。
黄辰姗看着时昭阳问:“时老师是教授?”
“嗯,怎么了?不像吗?”
黄辰姗显得很是钦佩,说:“我原来以为教授都是糟老头子呢,你一点都不像教授。”
“为什么?”
“你很年轻,也很漂亮!”
“我跟你爸爸是同学,怎么会年轻?不过,我告诉你年轻的诀窍,就是心态要阳光,每天要开心。你看你,今天就穿得太老气,太成熟,与你的年龄不符。这衣服应该不是你的,是你们家大人的,对吧?”
“是的,这是我姨妈的衣服。”
“等一下看画展时,还有外教,你得给我处理一下。你看你,头发盘的那么高,不是你这个年龄孩子的发型。等一下到我们学校发型屋洗一下,自然就好。看姐姐没有。漂亮吗?”
“漂亮。”
“还有,你的耳钉太夸张了,那么一大排的,也不适合你们中学生的。最好是不要戴。我看看,这些耳钉都生锈了,会让耳朵感染生病的。赶快取下来。”
黄辰姗把耳朵亮出来,时昭阳把耳环摘下,顺手就扔到了路边的水池子里。黄辰姗还没来得及反应,时昭阳说:“做学生的时候不要戴,我的学生的耳环全部被我扔掉了。”
路过发型屋的时候,时昭阳把黄辰姗带进去洗头发。秦文清由于没有得到邀请,只好在门外的草地坐下来。一路上,她看见这个女老师正眼都不看她,而且很果断地把黄辰姗的耳钉摘下,丢进水池,看的她眼花缭乱,心里忐忑。黄辰姗看到秦文清在门外,本想喊她进来,被时昭阳故意打岔说:“嗯,小姗只要稍稍收拾一下,肯定是个美女。”
半个小时,黄辰姗安心剪头发。时昭阳一直陪在身边,跟潘乔一说着话,让潘乔一要把黄辰姗当成妹妹一样,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一起玩。
黄辰姗的新发型出来了,却说:“怎么这个样子呀,太菜鸟了吧。”
潘乔一对黄辰姗的说:“哇,好漂亮,美女一枚”。
“真的吗?”
“当然了。”
在图书馆里,很多人在看画展。这个是黄辰姗感兴趣的,一时很是沉迷。潘乔一和一个外教,不时用英语交流着画展的感受。当然,也把外教介绍给了黄辰姗,外教却用中文跟黄辰姗说“你好,小美女。”黄辰姗则用英语说“HELLO.”不过,两个人估计也就会一些简单的单词,再说则只能耸耸肩了。
很快,黄辰姗在跟秦文清说悄悄话了。时昭阳便故意大声说:“潘乔一,一会儿我们去吃日本料理吧,华联商厦新开的一家。你带着小姗妹妹一起去哈。”
果然,黄辰姗的耳朵伸过来了,说:“哇,我喜欢。”
然后,黄辰姗怯怯地问时昭阳:“时老师,我想带我的朋友一起去吃饭,可以吗?”
时昭阳回答:“OK,只要你开心就可以。”
看完画展,去吃日本料理。潘乔一坐在副驾驶座位,黄辰姗和秦文清坐在后排。秦文清似乎很怕时老师,总是拉着黄辰姗讲悄悄话。
时昭阳说:“老师喜欢孩子们阳光心理,有什么话,最好是放在桌面上讲,不要交头接耳。”
两个人坐在后排,就不再交头接耳,而是互相发信息交流,只听得后排嘀嘀之声不断。时昭阳猜想着她们的话题,应该是商量着怎么开溜吧。但是,不会给她们机会的。至少她们对日本料理还感兴趣。
到晚上八点多,吃完饭。时昭阳打电话给黄心平说:“给你把黄辰姗送回来了。”黄心平听到黄辰姗居然没有外出,既觉得佩服,又佩服时昭阳的手段。在小姗姨妈家的楼下,黄心平看见了时昭阳的车子,此时,他看见秦文清匆匆地下车,头也不回就走,生怕黄心平看见似的,或者生怕被黄心平抓住似的。
时昭阳和潘乔一跟黄心平道别,然后开车走了。黄心平带着女儿回她姨妈家,而黄辰姗却甩开黄心平,追上走出很远的秦文清,在路边讲个不停。黄心平不想她们讲得太多,担心秦文清把黄辰姗拉走,于是就靠过去。秦文清见黄心平过来,便连忙过马路那边去了,黄辰姗也要追过去,被黄心平拉住。这时候,马路上车流量比较大,黄辰姗被父亲拉着,不能过去,只好拨打秦文清的手机,两个人又用手机说着话。趁黄心平松手之际,黄辰姗又追过马路去跟秦文清说话。黄心平忽然想应该把秦文清劝回家,便也过马路去。结果,秦文清见黄心平过来,转身就走了,急匆匆地拦住一辆的士走了。
黄心平带女儿回到她姨妈家,之后,把刚才黄辰姗跟秦文清黏糊的那一幕打电话告知时昭阳,表示了自己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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