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路 第六十八章 对坐论忠奸

作者:一佛祠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4-10 11:3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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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直皱眉头,卢道元这才慢条斯理道:“说是,是因为愚兄也得吃饭不是?说不是,是因为愚兄被孟旺扉给恶心到了。”

我去,这算是卢老哥的笑话么?和我水平有得一拼啊!

“兄弟你能想象得到么?”

卢道元语气依旧平稳,却已经带上了一丝怒意。

“那个孟旺扉居然向本国公提出了一个请求。”

一直以“愚兄”自称的卢道元把称呼换回了“本国公”,可见他真是被孟旺扉气到了,不知不觉间又恢复了他国公的气势。

我没有吭声。这时候不需要捧哏,他自己就会得不得地都说出来。

“本国公不杀他就已经算是开恩,他竟得寸进尺,以仰慕兄弟你为借口,提出要领教一下兄弟你的本领。”

卢道元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道:“气得老夫当场大骂了那个狗小子一顿。愚兄本以为他是位少年英雄,若栽培得当,将来朝廷又将添一位驰骋沙场的国之栋梁,因此才允许他领了兄弟你的功劳。但现在看来,那就是一个被长辈惯坏的大孩子,虽然也有点本领,却骄横跋扈、目空一切,不然不会丝毫不为自己的过错而自责,反倒在刚被宽恕之际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卢道元说完事发原因,盯着我问道:“兄弟你说,这种人恶心不恶心?换做兄弟你,你还能吃得下饭去么?”

我去,原来是这么个恶心!我心里面那个惭愧啊!什么叫做人的差距?这就是。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些恶趣味的东西,可看看人家卢道元,一门心思在为国家选拔人才。

“所以卢哥你答应了他的请求?”

这点并不难猜,卢道元要是没有答应,他也没必要跑我这儿喝酒聊天来了。

“为什么不答应?”

卢道元神色凛然道:“愚兄今天过来,就是要告诉兄弟你,务必在比武场上好好教训一下孟旺扉。否则他自以为天下无敌,骄傲自满,害己不说,愚兄更怕他会变得肆无忌惮,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成为下一个柳诚然,到时候恐怕连当侍卫的机会都没有了。那样不仅我大南朝军中少了一员大将,愚兄更怕他会给边境造成类似于陆功成般无可挽回的损失。”

“不会吧?”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道:“孟旺扉不就是提出了一场比试么?他不服,尽管放马过来,兄弟我照单全接,不至于影响如此深远吧?”

“不至于么?”

卢道元冷笑一声道:“兄弟你以为孟旺扉那畜牲真的只是想和你较量一番么?”

“怎么?”

我失笑道:“他还敢杀了我?”

想想和孟旺扉之间也没什么仇吧?最多就是和柳诚然一起揭穿了他们叔侄试图破坏朝廷擂台比武政策的阴谋,而现在就连这事也揭过了。

“他还真想杀了兄弟你,只是他没那个胆子,否则孟化龙也保不了他。”

卢道元的话还真吓了我一跳。

“所以孟旺扉退而求其次,想借比武的机会狠狠教训兄弟你一顿,让你心甘情愿把闯大北朝马队的功劳让给他,最起码不敢多说话。”

“明白了,这就像借钱给一个人,当对方不想还的时候,就希望债主快点死掉,最起码要让那个债主主动说出不用还的话,他才能心安。对么?”

我呵呵笑道:“那个孟旺扉还是没修炼到家啊。真正的大佬,应该是债主面前过,爷照样翘腿坐,哪怕亿万债务都不觉得压身才对。连这么一点小小的功劳都看在眼里,他孟旺扉就算是当了坏人,也拉不出多少狗屎。”

“兄弟你简直——”

听我说得粗俗不堪,卢道元哭笑不得地指着我点了好几下手指头,这才无奈放弃般轻叹了一声道:“这个比方也对。兄弟你就像是一个拥有万贯家财的地主,觉得为一贯钱便吵到不可开交的人过于寒酸、苛刻一样。不过这也足以证明兄弟你的本领碾压了孟旺扉何止一个等级?他想要的东西已难入你眼。明天就由兄弟出手教训一下他,也让那个畜牲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送走了卢道元,夜已经很深,也或许是我觉得应该已经很深,外面似乎敲过梆子,不过我对这古代的计时方式不敏感,压根没注意它响了几下?唉,没有钟表的日子真是麻烦。

回屋才把屁股搁到床上,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件大事没干:洗裤衩!

身子往起一蹦,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辛澜平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的灯光内。

“你醒了?”

我问了一句,刚想说还给你留着饭呢,但看看桌上虽然没动多少,却明显被人吃过的痕迹,这句溜须拍马的话就没能说出口。

“为兄早就醒了,在卢道元进院门的那一刻就醒了。”

不愧是三丈以内任何动静都瞒不过他耳目的高手,即便喝了酒,警觉性依然是如此的高。

“噢!”

我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随后道:“我找人给你弄点饭过来。”

“不用了。”

辛澜平关上房门,径直坐到八仙桌前,操起卢道元用过的筷子就大快朵颐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道:“连国公大人都不在乎冷热,为兄一个当贼的,就更没什么讲究了。”

得,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这人呀,一旦当了贼,一辈子都把自己当贼看待。也不知道他这是自卑的说法,还是真打算这辈子就干定这行了?

把一条腿舒服地耽在床边,我斜靠在床头,很煞风景地问了辛澜平一句道:“确定要走了么?”

辛澜平伸向菜盘中的筷子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即狠狠夹了一大筷子菜塞入嘴里,大口嚼着吞咽下去后,这才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卢道元和二弟你都说了么?”

“提了一句。”

我也懒得多说。

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屋子里除了辛澜平故做淡然的吧唧吧唧吃饭声音外,我们二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辛澜平吃饭的动作越来越慢,最终轻轻放下筷子,长叹一声问道:“二弟你会怪哥哥么?”

“怎么会?”

我失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只有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才能真正领略到人生的美景,也只有当我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走顺了,大家才会过得幸福。”

辛澜平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兄弟不愧是文化人。”

笑完却又情绪黯淡了下去道:“哥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把决定权留给二弟你。你如果愿意留在卢道元身边,为兄就独自离开。纸终究包不住火,为兄不想将来有一天,二弟你的生活受到为兄身份的影响。但如果你不愿意留下,那么咱们兄弟一起闯荡江湖,过那吟风啸月、来去随心的日子,自是另一番的快意恩仇。”

说到最后,辛澜平手舞足蹈,一副意气风发的架势,但随即知道那已经不可能,又安静下来,苦笑道:“为兄没有想到卢道元如此高明,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二弟你上了当。”

“上当?”

我呵呵一笑,点了点头道:“好吧,你既然这么认为,兄弟我也不反对。”

“哥哥知道说什么二弟你都听不进去了。”

辛澜平摇摇头道:“别看卢道元现在和你走得很近,但亲近和亲近是不同的。”

“很正常啊。”

我摊摊手,做出见怪不怪的表情道:“亲近一个人,就是要想方设法和他走近一点,这样对方也才能知道你的想法,卢道元的做法无可厚非啊?”

“为兄不是说这个。”

辛澜平看向我道:“如果你是卢道元的兄弟,他亲近你的方式是把你护在身后,防止你遇到危险。但他现在亲近你、甚至说信任你的方式,却是让兄弟你为他当马前卒,以保证他任务的完成和自己的安全。”

唉!我心里面叹了一声。什么叫:做人的差距?看到没?我不是说辛澜平这话错了,而是觉得卢道元做事,方方面面考虑的都是国家的利益,而辛澜平,却纯粹只是从个人角度出发,看到的也仅仅是个人的得失。

但我也不比辛澜平强多少,自然也没资格和人家讲什么大道理,只好再次耸肩道:“互相利用呗,非亲非故,我如果对人家没用,凭什么指望人家对我好?这点还是柳诚然看得透彻。”

辛澜平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不管二弟你能不能听进去,做哥的都提醒你一句:小心卢道元。”

“为什么?”

我有点不高兴起来。

“很简单!”

辛澜平道:“卢道元越是表现得大公无私,为兄越是怀疑他另有企图。因为为兄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

我去,就这判断标准?真成了那句话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来辛澜平还是离开的好,毕竟我们两人不是来自一个世界,思想也各不相同,面对生死威胁的时候可以求同存异,但当没有了共同的敌人,就会看到对方身上的毛病,产生嫌隙。

人与人之间,埋怨来埋怨去还能在一起的,那是家人,背后埋怨,表面还能谦让、包容的,那是朋友,等到谁也不埋怨谁的时候,反而成了路人。

既然我和辛澜平彼此都希望在彻底对对方失望之前,还能保持一个做朋友的关系,那么分开就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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