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儒玄章》,神儒子川苦心专研之作,融合他一身道与理,专攻神识,端的奇妙。
在其他人手上弹出,威能会差许多,但由他自己弹奏,搭配他本身的道,无人敢小觑分毫。
子衿也甚是厉害,短短片刻便已经识破神儒玄章奥妙。
意识之境中,成为一代大家的子衿手一挥,勘破了幻境,场景瞬息转变,来到一处竹林中。
正是昔日师尊丘子讲学传道之地。
“君子林。”
子衿呢喃着,眼前幻境又起,只见一位位弟子往来君子林,谈经论道,又有师尊丘子时时讲学传授君子之道。
只见丘子道:“君子之道,在仁,在知,在勇,夫仁者……”
座下诸弟子,子衿居中,三位师兄,子川、子干、子华围绕着她,如众星捧月,一时风采无双。
那时,她依旧是现在这副少女模样,三位师兄也正是大好年华。
子衿道:“俱往矣,你们都变了、老了,唯有我青春永驻,与过往一般无二。”
她说着,一指剑气无情贯穿丘子,幻境再度破灭。她睁开眼,见前方子川弹奏神琴,耳边涛声不绝,子华在她边上,闭着眼,还沉浸在幻境中无法自拔。
子衿笑道:“好曲,师兄,可惜了,到此为止。”
只见她拔出青丝剑,一剑刺向神儒子川,招式平平,好似初学者一般,看不出如何精妙,但更加难以防范。
而子川闭目凝神,仿佛未察觉到危险来临,正全身心的投入琴中。
危急之际,青丝剑距离子川面门只在丝毫,子衿却自己停了下来,非是念旧留情,而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又惊又喜道:“不对不对,我还还幻境之中,好个师兄,你令我惊艳了。”
只见她青丝剑指天,剑气冲霄,天空顿时破裂,露出一道空隙。子衿自斩一剑,元神一分为二,其中一分自空隙中钻出。
对面子川睁开了眼,自傲道:“青青,在这意识之境中,难道你想凭这一半的元神胜过吾吗?”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可以呢!”
意识之境双人战,而在意识之境外,现实世界当中,突然响起了鼓掌声:“啪啪啪……”
子衿半数元神接管肉身道:“不错不错,好美的曲子,我心甚喜。那么师兄,你准备好接我一剑了吗?”
她再度拔出青丝剑,刺向神儒子川。子川闭着眼,深情的弹奏着《神儒玄章》,曲调时而舒缓,时而激昂,令人完全沉入他的节奏当中。
不愧琴道大家,足可开宗称师。
危机来临,这一回,子衿不再停手,生死存亡只在一刻。
站在远处观战的月关山,紧张的看着,掌中真元汇聚,随时准备出招救援。
子干面色平静,在远处看着一切发生,心思莫名。
危机之际,忽见一柄扇子拦了青丝剑,子衿不用转头,已经知道是谁了。
她道:“这首曲子叫什么?”
“《神儒玄章》”
“我记住了,这是我听过最美妙的乐曲。”
她说着,回身战子华。
子华,子华,被神儒玄章操控了的子华,去除了人心私欲,恢复了理性感知,与子衿大战一时。
他劝道:“小师妹,青青,停手吧,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们师兄弟从新来过,共聚欢声笑语。”
“幻想?呵,你种想法,终究也是幻想啊。”
再数招,子衿青丝剑逞威,子华渐渐陷入败势。
青丝剑,剑呈青色,乃是子衿取自己三千青丝,凝练成剑。她本天生剑骨,青丝成剑更添威力。
青丝剑有两种形态,一化三千剑,剑剑锋利,连绵不绝。三千化一,力重势重,大巧不工。
子衿再出剑招,青丝剑一化三千,击向子华。子华无奈不敌,只能勉强护住周身重要部位,余者尽皆被剑气划伤穿过,鲜血直流,重伤倒地不起。
子衿扬剑指向子川,刚要动作,忽然身躯一震,另一半元神回归肉身,受了极重的伤势。
对面子川同时睁开眼道:“小师妹,你太自大了。”
他本就占据主场优势,又精通此道,在意识之境中对战子衿半数元神,怎会输,最终险险将之击溃,同时他自己元神也受了很重的剑伤,可见子衿能为之强,
元神受伤,真元消耗,子川停了琴声,弹不下去了。
神儒玄章停,子华自身顿时从幻境中清醒过来,理性感知消退。方才,他经历了百余遍同样的幻境,心境已在不知觉间转变。
“小师妹,哎……”
他突然意识到,小师妹之情不在他,子华心生空旷,内心空虚、失落,神情落暮。
子衿回道:“师兄,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要败。”
“那可未必啊。”
远处,月关山见时机已至,上前走去,却见子干拦路。
他道:“小友不可擅闯这二人之战。”
子川还没给他二人介绍。
月关山回道:“为何?”
“两人皆是绝世高手,非你能挡,况且这是他二人约定之战,旁人不好插手。”
月关山笑了,看了看他,观其面相,面色深沉,印堂有点黑,他叹息一声,真是汲汲营营为哪般,到头来,不过一场南柯一场梦。
月关山身法迅速,转眼越过他,站立战场中央。
子干心道:好高的修为,变数啊。
子衿道:“嗯?你是谁?”
月关山道:“晚辈神儒子川之徒,见过子衿师姑。”
“小子很好,师兄你的眼光不错,你要接替你师尊出战吗?”
月关山回道:“师姑是长辈,晚辈不敢造次,武战至此双方皆受重伤,不如文战论道如何?”
“论什么?”
“师姑善剑,就论剑吧。”
“何为剑”
月关山细思道:“我为剑,你为剑,则天下剑道无人矣。”
子衿笑道:“我既为剑,你何以敢与我并肩?”
“我悟剑道,万事万物为剑,七情六欲为剑,道中有剑,剑却非道。如此领悟可能称剑。”
子衿沉思问道:“可。请问情如何为剑?”
她一生为情所困,参不透,勘不破。
“师姑欲剑斩天下,是为无情剑,可对?”
“对。”
“师姑情系一人,此剑为有情剑,可对?”
子衿沉默思考道:“对。”
月关山道:“敢问师姑手中剑,是有情,还是无情?”
有情?无情?这是一个难题。
子衿元神受创,顿时陷入月关山文字陷阱,嘴边一直嘀咕着:有情,无情。
实则有情无情本就难以界定,如何能分得很清。
这一刻,她脑海中竟浮现君子林的情形,她抓起月关山纵身而去。
月关山不敢动,青丝剑在他身前转来转去,能感受到剑上锋利。
子衿离去,子华颤抖着站起身来道:“哎,可悲可叹啊。”
他笑自己即可悲又可叹,浑浑噩噩半生,如今才醒悟,转身向海边走去,一声长啸,号雨鲸鳌出现,后面跟着小的。
子华飞上它背,往海上翻涌离去。
子干走来子川身前道:“师兄,我来替你疗伤。”
子川挥手止住道:“吾伤的是元神,不用,离开吧。”
他挥袖收起神琴,踉跄着离开东海之滨。
子干看着师兄远去的身影,叹一声无奈啊。
神儒子川离了东海之滨,行走荒野上,感慨着师兄弟几人的际遇,默默往前走着。
忽然,一箭横空而来,急射向子川,子川忙避开,厉声喝道: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