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过了这个林子就到了，要扎营么。”
马背上，副官看了一眼地图，问道。
这地图上标出了许多红点，密密麻麻一大片，少说也有几千个，不知有什么含义。
南宫堰四下打量了一圈，一双褐色的虎眸里闪过一丝了然。
这里就是核爆地点？
怪不得荒成这样。
在他面前，土地仿佛被分了层，身后是碧草如茵，面前却是一片灰色的地狱。
想了想，南宫堰从马背跃下，从地上抓起一把灰色的灰尘，指尖轻轻一捻，放在鼻前嗅了下。
副官也从马背下来，默默站在南宫堰身旁。
南宫堰沉默片刻，目光闪烁：“不在这里，全军前压十五里。”
副官眼中闪过不解，十五里...就到望月王城了吧？那里瘟疫肆虐，城外是堆积成山的尸体，在那里扎营，士兵们是很容易被感染的。
虽然他们都带了充足的抗生素，但这种战略性物资...即便是在大莽，也是用一份少一份。
这十几万大军的开拔，已经快把大莽国库给掏空了。
虽然疑惑，但他却还是没有任何犹豫，回头就下了命令。
南宫堰默默望着指尖的灰尘，表情意味深长。
这里是核爆地点，可他却没在这灰尘里，感受到任何辐射。
世间一切都该有一种立场，比如，核弹的辐射、生命的生命力。
可这里，就仿佛什么都没有一样。若是闭上眼，面前仿佛就是一片虚空。
这种感觉他还只在宇宙里感受到过。
命令下达，大军前压。
地动山摇。
黑甲的金属碰撞声，马蹄声，整齐划一。
南宫堰回到了马背上，微微闭眼，似是睡着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大军停下。
清晨的空气有些潮湿。
面前是乌黑色的厚重城墙，此时距离已经不到千米。
南宫堰睁开眼，望着那离自己不远的雄伟城墙，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老朱，这就是望月王城？”
副官点头：“对。”
南宫堰索然无味的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就这种城墙...需要他亲自来？
大哥最近真是越来越胆小了...
副官看了一眼那兴致缺缺的大将军，忍俊不禁笑道：“就这么想要打一架？”
大将军哪都好，不论是领兵能力还是战略眼光，都不逊于愁相。
可唯独这好战的性格，惹出来过不少麻烦。
“那惠兰的苏天人还没让你过瘾？”朱副官调笑道：“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天下第一，堂堂天屿仙人！这还不够？”
他冲着身后指了指。
提到这个名字，南宫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她啊...”
在抵达惠兰时，他立马就兴致勃勃的开始了屠城。
除了抢点物资之外，更多的还是想把苏百鸟给引出来。
果不其然，安九推算的没错，以“百姓”为红尘练心的天人，不论如何都不会看着百姓被屠杀。
第一时间就冲入了军阵中。
可惜...
南宫堰回头看了一眼，眼睛之中闪过一丝轻蔑，嗤笑一声：“她，太弱了。”
在他身后是一片整齐列阵的黑甲军，这是四军的一团。
而就在这四军一团的正前方，赫然是一个高大的十字架。
那十字架上，钉着一个浑身赤裸的人。
胸膛上有一根硕大的铆钉，把她死死固定住。
四肢被活活扯下，又被钉在了躯干上。
只有那还在微微起伏的胸脯，能看出她还活着。
南宫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该说不说，这女人不愧是巅峰天人...内脏都被打碎了，居然还能硬撑着一口气。
求生欲这么强？天人不是都自尊心很强的么？
换成别的女天人，要是被这么凌辱，早就自爆气海自尽了。
南宫堰看着这个凄惨的人棍，十分平常的说道，“她我留着还有用。告诉弟兄们小心点，别给她整死了。”
“这几天别动她，想玩的自己去蕙兰的春簪楼或者宣城的教坊司玩。
等这仗打完了，把她送去京城教坊司，到时候随便你们。”
教坊司的性质和春簪楼差不多，都是青楼。
但教坊司绝大多数时候只招待黑甲军以及黑甲候补。
春簪楼的姑娘，不是人，只是个给老鸨们赚钱的工具罢了。
但教坊司的姑娘，除了敌国战犯之外，都是有工资和提成拿的，还供饭。
工作满三年之后，还可以恢复自由身，携带大量钱财回家。
当然...基本没有能活着回去的。
南宫堰刚好是教坊司的举办者。
他嘴角挂着残忍的淡笑，又回头瞥了一眼她。
若不是还要用这女人勾引出血妖，他才不在乎她的死活。
“记着，让她活着。”南宫堰再次提醒了一句。
朱副官脸上的笑意一僵，兴致缺缺的点头：“好吧好吧，还寻思尝尝天人的味道呢。”
他一脸惋惜。
南宫堰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教坊司不是有女天人么。死了？”
没记错的话，自己去年不是抓了两个女天人么？
好像是海边道家的两个道姑？
朱副官摇头：“没死，只不过大将军...你抓她们的时候下手太狠了吧，给她们脸都给打毁容了。丑成那样，还那么贵，我可下不去口...”
说完，他打了个寒噤，一阵恶寒。
南宫堰挑眉：“你小子，连天人都挑啊。”
朱副官老脸一红：“什么话这是！半个脑袋都被打碎了的天人，谁下得去口？！”
“大将军，你能接受只有半个脑袋的人么？”他反问道。
“我可不喜欢那些没有了灵智的家伙。”南宫堰上下打量他一眼，
“不过...我看朱夫人也是风韵犹存啊？”
他揶揄的打趣道。
朱副官急了，做出哈士奇指人的表情：“唉你！”
南宫堰见他这面红耳赤的模样，顿时哈哈大笑。
连听到对话内容的士兵们都跟着笑了起来。
一时间，这充满血腥与不可描述气味的空气中，居然洋溢起了欢快。
......
清晨。
城墙上，狂风呼啸不止。
杜秋寒用来绑头发的白布，都被吹的不知道去了哪。
一头柔顺的青丝，随风飞舞。
青檀小手紧握着避风符，这才免的被吹乱头发。
昨夜久违的下了场雨，这对望月百姓来说，是难得的甘霖。
今天一大早，王城就被一阵浓雾给彻底笼罩。
南宫涟攥着衣袖，站在杜秋寒身边。
面前全是浓雾，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可杜秋寒却眉头紧皱，凝重的看着远处。
两人全都屏住呼吸，丝毫不敢打扰。
良久，杜秋寒看向南宫涟：“你家来人了？”
她也看不穿这迷雾，就连感知能力似乎都被这浓雾给干扰了。
只能隐约间，感受到一股无比庞大的萧杀之气。
南宫涟沉思了片刻，抬头说道：“算算日子，应该是吧...”
她有些不太确定。
“但大莽出军，从来都是抵达之时便开始攻城的，从没有过扎营的情况...主人，要不我联系一下大莽？”南宫涟试探的问道。
杜秋寒默默注视着迷雾深处，没有回答，下意识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股杀气已经超过了她的认知，迷雾之中都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气息。
“不行。”杜秋寒转过头，毫不犹豫地走下城墙。
“得撤。美人儿，回去收拾东西，现在就走。”
即便是那枚核弹爆炸时，她都没有过这么强烈的危机感。
仿佛心脏被人攥在手心，随时都会被捏死一样。
青檀愣了下，赶紧跟上去，小声的问道：“染春姑娘呢？要不要叫上她？”
杜秋寒脚步一顿，露出思索之色。
染春啊...她似乎有什么执念还在这座城里，没有了结。
多半是不会走的。
一想到这里，杜秋寒就是一阵头大。
她就是冲着染春来的，如今要是把染春留在这里等死...那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而且说实话，毕竟也相处了一段时间，染春姑娘不论是性格还是医德，都十分讨喜。
真要让她眼睁睁看着染春去送死...她也确实不忍心。
一时间，杜秋寒纠结极了。
就在这时，南宫涟忽然开口：“主人，要不打晕她？强行带走？”
杜秋寒白了她一眼。
打晕她？谁去打？
能在不杀死她的情况下，精准打晕她，杜秋寒可没那个信心，
至于其他人...压根也打不过染春。
啊...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