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秋风吹过。
大地干涸，无数的裂缝盘踞在土地上。
这里是望月国的领土，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下雨了。
明明是南方地区，却干燥的不像话。
一辆马车，在这片皲裂的土地上，飞速行驶着。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
杜秋寒享受的摇晃着脑袋，眼睛眯成了两条缝，嘴边挂着淡淡的微笑。
她喜欢马车，不管是什么样的马车。
青檀坐在对面，正捧着一个比脸还大的炊饼，小口小口的啃着。
隔了一会，她可怜兮兮的抬起头看向杜秋寒：“书生，干。”
“？现在？”杜秋寒愕然睁大眼睛。“不是，外面还有人呢...”
青檀光洁的额头上，浮现了一个问号。
“我说嘴巴干...渴了。”
她上下打量杜秋寒，表情十分精彩。
杜秋寒一怔，尴尬的笑了下，把头别到一旁，耳根通红：“哦...”
误会了。
过了十几分钟，她忽然愣住，随后从包里拿出一壶水，讪讪说道：“给，水...”
青檀放下炊饼，默默翻了个白眼：“大笨蛋。”
杜秋寒讪笑，转移话题道：“对了，现在已经进望月国了吧？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人烟。”
窗外的景色太过荒凉，光秃秃的皲裂土地上，连个活物都见不到。
正常来说是不应该的，望月国也不算是小国，在百国林立时期，更是仅次于蕙兰国的庞然大物。
单从它能在大莽的威压下，苟活到现在都没被灭国，就能说明一切了。
青檀抿了抿嘴：“望月国是常年降雨，是个农耕大国，平常走不了多远就会看到一个村子的...”
说着，她担忧的看了一眼窗外，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一个常年降雨的热带地区，如今却连着一个月没下雨了，庄稼全都枯死在了地里。
再加上这段日子里，常常有大莽的军队路过，所过之处烧杀抢掠，百姓受不了，逃走倒也正常。
杜秋寒深深的看了一眼青檀，她记得，青檀的姐姐，就被嫁到了望月国。
如今应该是望月王妃。
如今青檀脸上的担忧，或许就是在担忧这个姐姐吧。
当即轻轻握住了那温热的小手，柔声道：“别担心，你姐姐不会有事的。如今大莽还没有攻破王都。”
青檀轻轻点头，欲言又止。
她担心，她的姐姐会望月国王被当成货币，上贡给大莽。
杜秋寒看出了她的想法，摇头笑道：“放心吧，没事的。如果这小国王真有卖她的想法，那我就把这望月国给屠光，从上到下从老到幼，一个不留。”
青檀弱弱的看了她一眼，小声道：“别...”
杜秋寒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的美人儿还是这么善良。
青檀蹙了蹙眉，思考了片刻后，继续道：
“太浪费了，全都转化成血奴多好...然后让他们日日夜夜的种地，这样不就有资本对抗大莽的大军了？”
说完，她认认真真的掰着手指，算着：“你看哈，望月国有十几万百姓，其中有七成是女人，这七成全都杀光。要不然转换成血妖了，她们可能会不听管教...剩下的男人全变成血奴，血奴没脑子，特别听话。”
“几万个血奴，白天种地，晚上打仗。就算打不过黑甲军，也能拖上几天吧？”
杜秋寒双目瞪大，表情异常古怪。
她震惊极了。
好好好，我以为我都够残暴了。
没想到，你比我还凶。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
杜秋寒一个趔趄，扑到了青檀怀里，并且顺便深深的吸了一口。
香气扑鼻。
青檀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痴汉的举动，被吓了一跳，赶忙拉开帘子：“怎么了？”
门口的车夫沉默不语。
青檀疑惑的又问了一遍。
这时，杜秋寒抬起头，看了过去。
随后，眉头皱了起来：“他死了。”
青檀愣住，随后轻轻推了车夫一下。
车夫身子僵硬的倒了下去，径直的摔下马车，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露了出来。
刚刚被车夫挡着，直到此时，二人才看到，那匹拉车的马，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脑袋。
杜秋寒轻轻安抚了一下青檀，随后警惕的扫了一眼四周。
“奇怪...我居然什么都没感受到。”
她小声呢喃着。
青檀紧张的拉住杜秋寒的手：“书生，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好冷。”
这里是南方，更是热带地区，外加这一整个月都没有下雨，本该是十分炎热的。
即便是过了夏天，也绝不该感觉到冷。
可此时，她却明显的感觉到一阵严寒，这种温度即便是放在顺天，也不该在秋天出现。
杜秋寒皱眉打量一圈，随后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尴尬道：“哦不好意思，刚一紧张，没控制住。”
她收起了寒气，空气立刻回温上来。
青檀：“......”
杜秋寒仔细打量了一眼车夫的尸体：“...他身体的水分还在，但血液却被抽干了。这，这太特么不科学了...”
按常理说，血液和水分是密不可分的。
但此时此刻，这人明明体内水分没少太多，但却感受不到任何鲜血了...
杜秋寒想了想，缓缓点头：
“原来如此，难怪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看来...是那位血妖来打招呼了。”
她也是血妖，哪怕是十公里外谁姨妈侧漏了，她都能清楚的感知到。
可车夫血液被抽干时，她却什么都没感觉到。
而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只有血妖。
青檀小脸一白，下意识后退两步，表情有些难看。
她紧紧攥着杜秋寒的衣袖。
杜秋寒还以为她是害怕了，赶紧轻声安慰道：“没事，别怕。”
青檀摇头，绝望的看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干涸土地：“我们马没了，岂不是要徒步了...”
杜秋寒表情僵在脸上。
这一瞬间，她有两个槽想吐。
什么叫我们马没了...
张了张嘴，又闭上。
“...没事，我背你。剩下的这点路途，我就直接全力狂奔了。”最后，杜秋寒干巴巴的说道。
青檀点头，心底暗暗窃喜，又能被书生背着了。
她嘴角微抿，小声说道：“那位血妖在哪？”
杜秋寒沉默下来，随后摇头：“刚刚感知到了一瞬间，但现在感知不到了，太远了。”
在常态下，她的感知能力不比寻常天人强，甚至比起百鸟这种顶尖天人还要差一些。
除非下雪。
如果下雪，她的感知能力几乎没有边际...
上个月，大莽那场铺天盖地的大雪，她甚至能感受到星球另一边的金发碧眼小女孩有几根头发...
所以...这三个月，她看似是任由青檀被抓走。
但实际上，对她来说，青檀相当于就在她眼皮底下一样...一举一动全都被她看个清清楚楚。
...好像有点偷窥狂的意思。
但凡遇到危险，她立马就会出现。
青檀脸色凝重了许多，能在书生的感知范围之外，杀了她们的车夫。
这已经不是实力和境界所能概括的手段了。
“书生，小心点。这位血妖，有点强的可怕了...”青檀压低声音，郑重道。
杜秋寒点头，随后，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南方。
轻轻的冷笑了一声：“刚刚我给她下了个印记，她跑不掉的。”
十公里外，丛林之中。
一个头戴面纱的姑娘正靠在树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姑娘双目一片猩红，颜色很深。
只不过，此时她却是满脸的惊骇，后怕不已的拍着胸脯。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差点死了...”
血妖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那被冻出疮的手，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她刚刚，正开心的摸着肚子，庆祝自己饱餐一顿。
结果下一秒，天上忽然掉下来一座冰山。
要不是她反应快，立马几爪子把冰给掏出来个窟窿，估计就要被活活给冻死了...
饶是如此，她的手，仍然被冻得又红又肿，一个又一个冻疮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