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咕嘟的泡泡，半透明的绿色液体。
黏糊糊，还凉凉的，外面是层很厚的玻璃。
这是个很大的营养仓。
杜秋寒百无聊赖的泡在这里面，时不时吐个泡泡，再用只剩半截的胳膊，轻轻戳破。
看着泡泡破开时，那咕嘟咕嘟的粘液出现涟漪，她嘴角下意识挑了挑。
“别笑...太傻了。”脑中声音响起。
杜秋寒脸皮抖了下：“我知道。”
脸色迅速沉了下来。
“我们到哪了？应该到联邦了吧，我都闻到京城的臭味了。”
“不知道。”
脑中的声音有点惆怅：“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都要难受死了。”
杜秋寒默默撇了下嘴，她也难受的要死。
随后，扭着腰，在巨大的营养仓里游了起来。
身上密密麻麻插了一堆管子，她还得小心点别被管子缠住。
此时自己手脚都被截掉了，只能以十分笨拙的动作，扭来扭去的阴暗蠕动游泳。
这似乎是因为自己手腕和膝盖粉碎骨折了，留下来容易感染？
如今，肉芽正在以十分十分缓慢的速度生长着。
很痒，很难受。
又游了几圈之后，杜秋寒开始用鼻尖戳泡泡玩了...
“给我玩一会，我好无聊。”脑中声音响起。
如今两人已经泡了几乎三天三夜了，两人精神力都十分强大，根本不需要睡眠。
三天三夜一动不动...她已经快被憋疯了。
杜秋寒一声冷笑：“不给。”
“......”
继续疯狂蠕动。
过了一会。
在杜静之那古怪目光的注视下，杜秋寒脸渐渐红了。
她发现，自己这又吐泡泡又扭来扭曲游泳的...好像确实有点傻。
“你能不能别看我了。”她红着脸说道。
杜静之沉吟了片刻之后，十分为难的摇了摇头：“老爷叮嘱我看着您。”
“...那你把我放出来，好好看着。”
“不行，老爷叮嘱过我，在您恢复好之前，不能让您出来。”杜静之还是摇头。
“你往营养液里滴一点血，我立刻就恢复好了。”杜秋寒蛊惑道：“等我好了，我让杜豪好好奖励你！”
杜静之表情古怪：“不行，老爷叮嘱过我，不能让任何东西接触到您。”
“......”杜秋寒露出了地铁老人的表情。
杜静之犹豫了一下，往营养仓这边靠了一点，小声说道：“大小姐，您不会是想逃跑吧？还是说...您在另一个星球又觉醒了什么特殊癖好...”
杜秋寒满头黑线，特殊癖好是什么鬼。
“您想饮血的话...等您恢复好，阿芙愿意把自己的血液给您...”杜静之弱弱的说道。
“但是在您恢复好之前，阿芙不敢放您出来...”
杜秋寒表情十分郁闷，她忽然有点牙疼。
不碰鲜血的话，我猴年马月才能恢复好？
她都泡了三天三夜了，足足戳了三天三夜的泡泡。
一般来说，一次完美恢复最少要半个月。
戳半个月泡泡...好人都能被逼疯了。
更何况，自己是罗怜的女儿，完美遗传了母亲那条有缺陷的基因链，本来精神就不太正常。
三天下来，她看东西都重影了。
“大小姐，阿芙陪您聊聊天吧？”杜静之忽然眼睛一亮，开口道：“这样您就不会无聊了！”
杜秋寒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聊天么？
这三天自己和另一个自己，一直在聊天。
最开始的时候，这种和自己对话的感觉还蛮新奇的，两人都聊的挺开心。
可时间久了，两人忽然意识到...这不就是自言自语么？
于是，就都沉默了下来。
“大小姐，您不在的这三年里...一切都变了好多。”杜静之摘下了墨镜，一双电子义眼里隐隐能看出失落。
“漠北失去了您的领导，一切都...”她抿了抿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杜秋寒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漠北发生什么了？
自己在开始人造神计划时，不是提前安排好了么？
脑中的声音叹了一口气，“这三年，我亲眼看着漠北的一切惨剧，却无能为力。只能继续隐藏在教派里...说实在的，我痛心疾首。”
“我就不多说了，你回去之后自己看看吧。短时间内咱们不会融合，你还有很充足的时间。”
杜秋寒脸色阴沉着点了下头。
随后，反问道：“阿芙，最近秋言怎么样。”
杜静之一听到秋言二字，脸上的表情立刻变的柔和了起来，眼底也隐隐闪过盈盈笑意：
“少爷一切都好，生活还是十分规律...在老爷的安排下少爷成功竞选了候补议员，并且暂居联邦中心检察院大检察官的位置。”
“不过这并不全是老爷的功劳哦，老爷只是给少爷提供了一个门槛而已。少爷可是凭借真才实学选上的！”
杜秋寒闻言猛的一惊，随后也跟着笑了起来：“是么，真厉害呢。”
作为同样考过候补议员的人，她太清楚那究竟有多难了。
考试持续一年，共计4万道问答题，每道题有10分，必须每道题都拿到10分，才算通过。
但即便如此，也才刚够资格参与候补议员考试而已...
每年联邦会有400万个政审通过的人参与第一场考试。
却只有四个人能获得第二场考试的资格。
最终，只有一个人能成为候补议员。
四百万分之一的概率...难如登天。
没办法，议员掌握着整个联邦的命脉，一言一行都可能对联邦造成巨大的伤害。
联邦创建之初，由12位旧时代各方势力代表担议员，他们都是开国元勋。
但他们总会有人病死，老死，战死。
候补议员就会在这时候接替那位去世的议员。
所以，这个筛选过程，必须无比严格。
杜静之表情十分骄傲，哼哼笑着。
但随后就意识到自己在大小姐面前这么骄傲，有些太逾越了，顿时又收敛了一些。
杜秋寒看向了杜静之，轻声道：“没关系，在我面前不用在乎这些。”
杜静之赶紧感动的点了点头。
接着给大小姐讲起了少爷这些年的经历。
每当说起一些有趣的内容时，杜秋寒都会下意识露出一丝笑意。
直到说到前些天，那个爬到杜秋言床上的女人时，杜秋寒扑哧一下就笑出声了。
噗出来咕嘟咕嘟一连串的泡泡。
人家柳晴一个好端端的黄花大闺女，迷迷糊糊醒来时，突然挨了一脚。
踹懵了吧？
杜秋寒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问问小柳晴。
顺便...好好嘉奖一下她。
自己不在的这三年，她破案十五起，作为一个副署长却从没贪过一分钱，从没办过一次冤假错案。
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地方官员，一视同仁。
好样的。
要知道，连杜秋寒自己都收过很多礼，所以她十分清楚，在这么个无法被形容清楚的混乱大染缸中，要想从头到尾都不沾一丝黑，究竟有多难。
她不敢想，这么多年，是什么样的信念在支撑着柳晴。
“对了，少爷谈恋爱了哦。”杜静之的声音忽然响起。
杜秋寒直接愣了。
谈恋爱？
啊？
阿芙不是官配么？
她下意识偷偷看了一眼杜静之的表情，见杜静之脸上只有开心，没有其余任何情绪后，这才放心下来。
这世界上不可能再有比阿芙对秋言更好的女人了。
如果让阿芙吃醋了，她可是要好好教训一下秋言的。
思考了片刻后，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谁家的姑娘这么好命？”
“徐家的小丫头，和少爷是同学。”杜静之笑着回答道。
杜秋寒若有所思的点头，咕嘟咕嘟的吐着泡泡。
没记错的话，京城一共有两个徐家。
不知道是哪一脉的。
“少爷说他只是逢场作戏，但是吧，阿芙觉得，少爷应该是真的喜欢那个小丫头。”杜静之笑盈盈的小声说道。
杜秋寒默默点头，随后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严肃的说道：
“通知观山虎，让他转我三千万。”
“阿芙，这三千万你保管着，如果秋言自己零花钱不够用了，就偷着转给他一部分。”
“我弟弟谈恋爱了，可不能让他在女朋友面前丢了面子。”
正在门外偷听的、鼻青脸肿的观山虎，傻了。
不是，你想让你弟弟装B，你找我要钱？
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无奈的拿出手机，默默的给一个不记名账户转了三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