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南宫婉玲一张精致的小脸上布满了恐惧，眼神恍惚，无意识的向后退着。
噗通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疼痛传来，这才稍微恢复了些意识，无助又歉意的低下了头：“抱歉...我反应太过激了。”
杜秋寒担忧的看了过来，“你怎么了，是有什么相关疾病么？”
南宫婉玲苦笑一声，撑着地面站起身来，摇头说道：“一些不愿意想起的往事而已。”
说完，她扶起了板凳，重新坐了回去。
此时，她状态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小脸微微羞红，低着头小声道：“抱歉...吓到你们了。”
自己居然在吃饭的时候失态了！真是太没有礼貌了！
杜秋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往事？她不是在宫里长大的么，能有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从她刚刚的表现上来看，这很像是“战后创伤综合征”的分支啊...
会是什么样的“战”，让她对人血产生应激了呢？
皇宫里又会有什么“战”呢？
杜秋寒挑了挑眉，对这个神秘的姑娘产生了一些兴趣。
她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不碍事，不吃这个的话，就吃些饼吧。”
说完，把自己碗里的饼又分给了婉玲姑娘几块。
南宫婉玲投来了感激的目光，随后夹起一块就要吃。
她必须得吃点东西压一下那种反胃感...不然真的会吐出来的。
青檀正在看着杜秋寒，刚刚书生那个眼神，她太熟悉了...
婉玲姑娘要惨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忽然注意到了那碗炊饼...
顿时冷汗惊了一身，“不能吃！！”
青檀一声惊呼。
啪！的摔下筷子，立马伸出利爪把她即将送到嘴里的炊饼，给刺了下来。
爪尖甚至伸到了婉玲嘴里，在那洁白的小牙齿上，划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南宫婉玲吓的直接僵在原地，冷汗瞬间就打湿了后背。
死亡离她只有半寸，她甚至能感受到嘴里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好...好快！
“怎么了？”杜秋寒赶紧问道，
青檀紧张极了，收回手，小心翼翼的检查着。
满头的冷汗。
直到确定没有任何碎屑掉下去时，才松了一口气。
“书生你忘了么...”青檀无语的看了过去：“这炊饼，是用我的血揉的面啊...”
杜秋寒这才想起来，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
婉玲是真的吓坏了，嘴角狂抖，怯生生的缩了缩脖子。
她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悄悄站起身：“那，那我先走了哈...抱歉打扰了...”
杜秋寒无奈的点了下头。
这...人家是来吃饭的，结果来了半天就吃了一口...估计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法留人家了。
“我送送你吧。”她站起身。
青檀开口：“你腿脚不方便，我去送吧。”
说完，也不等杜秋寒说话，直接放下筷子起身相送。
走廊里——
青檀和婉玲两人并肩走着，脚步声有些沉重。
青檀淡笑着，猩红的双目丝毫不加掩饰。
“婉玲姑娘，招待不周，见谅哈。”她轻声说道。
“没事没事...”南宫婉玲一改之前的嚣张，缩着脖子疯狂摇头。
她确实被吓到了。
青檀微微眯眼，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小声说道：“欢迎下次再来吃饭哦。”
南宫婉玲浑身一抖，下次？
我去干什么？当食材么？！
她头摇的更快了：“不敢不敢...给您添麻烦了！”
态度十分恭敬。
出于很多原因，她是真有些害怕了。
青檀满意的点头，侧目看了她一眼：“那...我就送到这里了，我还要回去收拾屋子。”
话音落下，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身影渐渐在原地淡去。
很快就彻底消失了。
南宫婉玲孤零零的站在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上，两腿不停打着摆子，扑通一下坐了下来。
靠在墙边，抱着腿，脸色灰白。
感受着嘴里那淡淡的铁锈味，她一个没忍住，翻身呕吐了起来。
片刻后，直到胃里什么都没有了，才稍微好受了些，挪动了一下位置，靠墙坐着。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南宫婉玲眼神复杂。
长叹了一口气后，她对着腕表说道：“小绿，我腿软了，来接我。”
“好的。”
“...带条裤子来。”她又补充了一句。
说完，放下了胳膊。
望着走廊标示着1-14的房间牌，南宫婉玲抿了抿嘴。
她能看出来，青檀是真的吃人。
虽然血妖吃人就和人吃动物一样，算不得什么。
但...杜秋寒对此显然很抵触。
观念不同，时间久了，她们两人一定会产生冲突的...
希望到那时，杜宝你能当断则断啊...
......
重新回到房间里，青檀脱下外衣，重新坐回了凳子上。
毫不在意的继续吃饭。
杜秋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给她夹了一筷子豆芽，自己则是小口小口啃着炊饼。
两人就这样无声的吃着。
过了好半天，青檀实在感觉气氛有些不舒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弱弱的问道：“怎么了书生？你好像不太对...”
杜秋寒放下筷子摇了摇头。
青檀微微皱眉：“我们不是说好了，有什么话都要直接说出来吗？”
杜秋寒沉默。
很久之前，她们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杜秋寒已经快三十岁了，是个老阿姨了。她什么都见过，也亲眼见证过那些真心相爱的情侣，因为积压已久的冲突而分道扬镳。
沉默少语，杜秋寒放下筷子，抬眼看去：“血是哪来的？”
像是质问，但语气很柔和。
青檀不假思索：“王枭派人送来的。”
她虽然有一些嗜血的欲望，但为了不给杜秋寒添麻烦，她绝大多数时候都控制的很好。
这做菜的血，的的确确是王枭送来的。
杜秋寒闻言忽然轻松了不少：“想不到他居然也登船了。”
青檀见她放松，自己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轻笑道：“他很厉害哦，把整个天府都给带上来了呢。”
这不夜帝王号共载人一百一十五万。
除去二十万黑甲军，只有八十几万的名额留给百姓。
王枭也真是有本事，居然能带着整个天府一起登船。
足足一百二十八人。
这顿晚饭在闲聊中结束了。
很快，在调了个舒服的温度后，两人关上了灯，躺进了被窝里。
青檀在背后抱住了对方，紧紧贴着那滑腻的肌肤，意乱情迷上下摸索。
而杜秋寒则像个木头一样，瞪大眼睛侧躺着，一动不敢动，表情隐隐有些期待。
不过青檀很快就老实了下来，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杜秋寒愕然的翻过身看去，这么快？
不是，还没开始呢，怎么就结束了？
青檀眨了眨大眼睛，好笑的问道：“书生，你在期待什么？”
“......”杜秋寒老脸一红。
就在她感到不知所措时——
“你为什么...不吃菜呀？”青檀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困扰她很久了，
杜秋寒微微一怔，脸上的羞红迅速褪去。
“不愿意说可以不说哦。”青檀补充，表情有些担忧。
虽然刚刚书生吃了菜，但很明显，那是十分不情愿的。
只是单纯的出于“这是青檀做的菜，不可以浪费”这个想法，才把那块血豆腐咽了下去。
之后，便只吃炊饼了。
血妖居然不饮血，即便书生因为那庞大的功德之力而没有了嗜血欲望，但时间久了...难道不会馋么？
对血妖来说，人类比任何美食都要美味。
“...”杜秋寒沉默下来，眼中露出回忆之色。
良久，她缓缓开口：
“因为...我是从万人坑里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