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上咯,伊丹。”
还未等伊丹靠近,莱恩便握住腰间的刀柄,伸直后腿,前腿前屈,做出蓄势的样式。
黑气上涌,顺着不死的刀身向上攀爬,直至将其全部浸没,融入其中,浩瀚的憎恨在一瞬间以环状的形式爆发,喷涌而出。
(头一刀必定重伤,这是查尔斯给予他的忠告。)
光是看到对方起手的动作,伊丹便将双手交叠,刀刃向上,反手握住冰牙·改,在对方出刀的瞬间,上前垫步。
黑白相交的阴影从他的身后闪过,离地恐怕只有一米左右的样子,光是剑刃带动的狂风便足以将落叶斩断。
剑气如同无形的丝线,在各处游走,攀附于刀身的恶灵,更是与不死一起,划过天空。
嘶吼着,哀嚎着,蠕动着,尖啸着,驱赶着还未离去的怨念。
树木被拦腰斩断,平整的切口只不过持续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便开始腐朽,溃散,直至蔓延到地下的深根,死于土壤。
无法停歇,尚未等待。
伊丹再次变动身形,向后退却。
(环内,亦是死亡。)
果不其然,同样的环形剑气顺着刚才斩落的边界闪烁,几乎是从伊丹的面前划过。
近在咫尺的刀锋,如同即将死去的恋世者,想要抓住,最后的一缕希望:我还,不想离开。
好在反刃的冰牙伸向前方,挡住了侵袭的刀身,两者相交,擦出不一样的星火。
原本深蓝色的冰牙·改,也在此刻变得通透,明亮,将深邃的天空照亮。
这还只是第一刀而已。
沉重的剑气将伊丹推向身后,他一时间竟无法保持中心,向前倾倒,唯有将手中的冰牙插入地面,才能勉强停下,保持自己的身形。
“斗宗强者,恐怖如斯。”伊丹不禁赞叹道。
他虽然已经考虑到了两者之间的差距,毕竟是在别人的家里,人家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差距竟然会如此之大。
仔细想想也确实,毕竟对方可是赛伊格亚。
准确的说,只是赛伊格亚部分的意识。
只要瓦埃因没有破碎,它就永远无法醒来,只能在清醒与沉眠之间徘徊,而它的意识则会趁着这个时候向外溢出,影响其他的人。
它本身并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它的意识也很单一,因为只有纯粹,才能让它从诞生之初维持到现在,憎恨,永远的憎恨,它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而那些逃逸的意识,与他人的命运相交,改变着殉道者的思想,最终融合,成为‘赛伊格亚’。
所以他们,才会保留着大量生前的意识,有时候甚至无法分清,自己到底是谁,赛伊格亚?亦或是殉道者本人?
莱恩右手执刀,冲着伊丹缓步而来。
他并不着急,因为他还不清楚,瓦埃因现在到底在哪里。
伊丹不相信他的说辞,同样的,他也不相信伊丹所交代的事情,无论是棋局中,还是战场里,一切的一切都有可能是计谋,是陷阱,在它尚未打开之前,无人可知。
另一方面,他可以继续等待,只要今晚过去,祭祀的最佳时间就将离去,即使瓦埃因没有被破坏,之前的封印减损,它也会随着时间,慢慢地醒来。
即使无法降临,所拥有的权能也并非今日可比。
他有的是时间。
然而在无人察觉之际,一只漆黑的乌鸦落在了树梢之上。
“才刚开始而已。”
伊丹调整身形,起身,左手下压,按住腰带,右手则是单手持刀,横在脖颈的前方,压低身形,推出右脚。
弯曲的右腿如同弹弓一般将他向前射出,与莱恩相交。
环绕在脖颈处的刀刃则是顺着圆弧向前,落与不死之上。
叮!
火花闪烁,照亮两者的面孔,随后两人同时抬起左手朝向对方。
“哼!”
“哼!”
黝黑的枪口同时对准各自的脑袋,扣动扳机。
“砰!”
“砰砰砰!!!”
燧发枪终究是要比改造过的左轮慢上一些的。
三颗魔力子弹从莱恩的额头穿过,却只留下一个弹孔,子弹顺着额头钻入大脑,直指脑干,从颈部钻出。
然而另一边,燧发枪的弹壳正中伊丹的眼眶,顺着视网膜进入大脑,在伊丹的脑中碎裂,两人同时倒地。
很快,莱恩便从昏迷中醒来,三颗弹头早已钻入土中,不知去向。
“唉,没想到,结束的这么快。”
仅仅两招,便结束了战斗,这不免让他有点失落,自己似乎高估了眼前的对手,在他看来,或许伊丹确实有很好的头脑,但是和这位名叫莱恩的殉道者比起来,似乎差了一点。
他刚想转身,一股清脆,响亮的声音便从他的身后传来。
“怎么,才刚开始就想走了?”
伊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浮空而起,弹壳顺着头顶的孔洞溢出,掉落在地上,伤口也在呼吸间悄然愈合,就和新的一样。
远处,又有一只乌鸦,落在了树梢上。
“你?”
莱恩皱起眉头,看向眼前的少年,他并未在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任何来自赛伊格亚的诅咒,即使有,也会在刚才的交手中被强行剥离。
那他,又是依靠什么活过来的呢?
不死者?死亡抗拒?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是人?
来自神祇的力量?不,不对,唯独这一点他可以确定,如果有神祇的直接干预,必定会影响到整个山丘,不说别的,但凡沉眠仪式的成果被破坏,那就根本不需要什么瓦埃因了。
“我怎么了?难道只有你可以吗?”伊丹扭动着自己的脖子,反问道。
“难道不是。”莱恩尽量选择说服自己,毕竟想要永生的方法很多,只是副作用的不同,福卡斯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只是之前,赫伯特、拉蒙他们为什么没有发现和上报呢?这让他无法理解,难道说,这才是伊丹最后的底牌?
莱恩没有继续往下想,只是正身,继续迎战。
如果一次杀不死,那么就两次,三次,直到,他无法承受那种代价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