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此刻凝滞,当然,这是对于其他人来说。
太刀宛若天空中划过的星辰,在旁观者的眼中,慢慢地从头顶飞掠而过,好像很久才会消失。
但他们并不知道,就是那短短的几分钟,有些人,却需要一辈子才能走完。
白光只有短短的一瞬,在烛光下略显苍白,与瞬杀而来的横向斩击不同,弑魂并非是冲着对方最脆弱的喉部,腰部而去,而是冲着对方最坚硬的头顶而来。
瞬杀依靠的是力量,将颈部斩断,而弑魂讲究的是速度,在对方毫无反应之时,结束战斗。
当然,由于力量的缺失,弑魂只能从中线向下划过,以刀身劈开皮肉甚至是骨骼,但只要有足够坚硬的武器格挡,就能够避免应受的伤害。
他的本质就是一股瞬发的力量,再而衰,三而竭。
而瞬杀,虽然会更慢一些,但是会具有更强的杀伤力,砍得就是人体最薄弱的地方,连同阻挡的一切,一同斩断。
眼看着刀锋就要落下,查尔斯立刻松开手中的弯刀,不退反进,冲着眼前的罗湾便是一拳。
罗湾顿时一惊,也没有见过这般景象,哪有立刻就要被斩断的咸鱼还跳起咬人的?
但他还是选择继续挥动太刀,只要刀锋落下,查尔斯就会被斩断,也就不用担心后面的事了。
然而······
两道阴影从朱利安的身后钻出,凭空出现在查尔斯的头顶,虽说由于咒文的影响,多少有些虚幻,但毕竟是实体,足以让太刀显形。
虽不能彻底断绝,却也能给查尔斯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一拳落下,罗湾的面容开始变得扭曲,皮肤褶皱,厚重的力量从侧脸袭来,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两颊正在变形,骨骼也在顷刻间出现了裂痕。
轰~~~
隼接的桌角被撕裂,墙面脱落,露出其中乌黑的砖石,由于咒文的影响,它们也只能向内坍缩,而非向外倾倒。
“咳,咳。”
罗湾扶住桌角,想要起身,却发现那些软弱的木头,根本就支撑不住他的重量。
“罗湾~~~”
梅吉伸出手,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脸上充满了不忍与怜悯,但是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默默地说着:可怜的孩子。
没有任何的作用,没有任何的价值,听起来,就像是一句废话。
这种废话,他已经听得够多了,从小到大,没有一件事情,能因为她的话语,发生实质性的改变。
“我没事,我没事。”
抹去嘴角的鲜血,罗湾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好在身上并没有其他的外伤。
‘让他们停下来,放我们离开。’
这种话即使查尔斯想,他也是绝对不会说的,他们绝不可能受制于人,因为那样的人,根本就不配留在弗莱豪斯加藤。
他们并不是在苟且偷生,而是在延续着自己的使命。
即使他死去了,也会有新的人可以带领这群不死者在世间游走,只要赛伊格亚还存在,他们就不会灭亡。
地上的阴影蠕动,与红色的气息交相呼应。
看似焦灼的战场却开始变得微妙了起来,武器几乎都落在了罗湾的手中,虽说吃了查尔斯一拳,但他们的战斗力也随之大幅缩减。
“现在,该轮到我了吧?虽说无法与赛伊格亚对抗,但是我和它,现在想要收拾你们应该还不成问题。”
罗湾将手中的瓦埃因抛出,飞向空中,两人的目光也随之偏移,朱利安更是毫不顾忌地冲了出去,而查理斯,则是慢了一步。
无论是谁都能想到,这并不是归还,而是陷阱,等待着兔子落入其中。
果不其然,罗湾直接将手中的弯刀丢出,朝着朱利安的胸口而去,自己则是手持太刀,冲着查尔斯而来。
两人见此,略有不解,即使门外的咒文才刚刚起效,两者也依旧出于赛伊格亚的庇佑之中,虽说恢复力大幅减弱,但是只要诅咒还尚未抽离,不死的性质是无法改变的。
也就是说,他们顶多是身受重伤,瘫软在一旁,如同烂泥一般,无论怎样都不会死去,除非,反祭祀仪式彻底结束。
仪式本身并不会影响到罗湾等人,因为这些家伙并不是受膏者,自然也不会有剥离这一说。
但人数还是决定了法阵的运转效率,同时也会延长生效的时间,就和之前科兹沃尔德一样,如果只是一位血舌祭祀,他完全可以在呼吸之间离开,而运送所有人,则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了原因。
一只血红的手掌将一楼顶部的地板击碎,瓦埃因也正好处在最高点,落入他的手心,朱利安终归还是慢了他一步。
大马士革弯刀刺入他的胸口,许久不见的鲜血向外溢出,他如同折翼的飞鸟落向地面,破碎的心脏不断地跳动着,他的身体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衰老。
“是谁?”查尔斯的这句话更像是再问罗湾。
“还能有谁,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
一刀落下,刀刃被查尔斯死死地捏在手心,刀身切入皮肉,足足半寸有余。
“是福卡斯?”
两人落地,僵持在一起。
“真不愧是这里的村长,什么事情都能够在第一时间想到。”罗湾不禁赞叹道。
“那么库来的事情你也有份喽?”既然骑士出现在了这里,留在了罗湾的手中,很难不让查尔斯发生联想,将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
“如果我说我对此一无所知呢?你会相信吗?”
“当然不会。”
此时的查尔斯,几乎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归结在了他的头上,他完全有理由破坏整个村落,阻隔祭祀仪式,杀了所有人。
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同样,既然福卡斯得不到,也绝不能让其它人得到它。
“只是你还不知道,这种力量,到底有多危险。”
“我不想知道,也不用知道,以后自然也不会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应当到此结束了。”
罗湾神色一冷,他可不想在这里搭上自己的小命,至于其它人,能救,当然是会救一下的。
“什么意思?”等到话脱口而出的时候,查尔斯才想到那种可能,看向上方的豁口。
“福卡斯,捏碎它!”
此时,窗外这才传来一阵嘈杂的孤寡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