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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筏上,不知何人放置了一层芦苇。

或许是风吹日晒,虽在水面上,因有木筏隔着,依然十分干燥。

只不过,木筏离湖岸边,大概得有三四米的距离。

青鸟仙姬孟姜女正在看木筏,只听“扑通”一声,乌龟掉进了湖里。

湖面上的漪涟,一圈圈荡开,又慢慢归于平静。

乌龟却不见了踪影…

青鸟仙姬孟姜女暗喜:“这只神龟,莫不是上天派来给我领路的。”

“在这前不见人,后不见庄的芦苇荡里,我如果在水里的木笩上过夜,总不会有什么野东西能害我了吧。”

青鸟仙姬孟姜女想到此,便慌忙跪倒,向着乌龟入水的地方,连磕三个响头,说道:

“谢谢湖神龟爷爷!谢谢你给我领路!”说完,就赶忙起身,在附近寻找起高大的芦苇来。

这是芦苇荡,不缺的就是芦苇。

青鸟仙姬孟姜女不费吹灰之力,就看到几棵又粗又高的芦苇。

青鸟仙姬孟姜女伸出双手,小心奕奕地拽断一棵,来不及扒掉叶子,就向木筏抻去。

芦苇棵子摇摇晃晃拂过水面,一点点接近木筏。

不多不少,这棵芦苇刚刚好搭在木筏上面。

青鸟仙姬孟姜女慢慢地往回拉动芦苇,木筏也随着芦苇一点点向岸边移动。

近了…近了…

木筏终于靠岸。

青鸟仙姬孟姜女赶紧跳到木筏上,刚把包袱放下来,准备回身去拿芦苇。

这时,一阵凉风吹过。

不知是孟姜女跳上木筏的动力,还是风吹的原因,木筏竟向湖中间慢慢漂去。

眼看着离岸边越来越远,孟姜女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一口气:“唉…”

青鸟仙姬孟姜女试了试木筏,嗯,还算结实。

她坐下来,手摸着包袱,抬头看看天。

“天快黑了,我要好好地休息休息,不然明天无法赶路。”

青鸟仙姬孟姜女慢慢躺下来,头枕着包袱,缩着身子,不大会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任木筏在湖中飘摇浮动。

约莫三更时分,“咚”的一声,木筏好似撞到了什么东西。

青鸟仙姬孟姜女被惊醒,抬头睁眼一看,原来到了岸边。

孟姜女不知这是什么地方,有没有人家,但她知道必须要上去了。

忙背起包袱下了木筏,上了湖岸。

可这得往哪里走?

天光大亮的,抬头望望天,不太圆的月亮已升到半天空。

“十五六,两头露,十七十八落黑瞎。”“这时是八月二十以后,月亮应该在东南上空。”

青鸟仙姬孟姜女懂得,这时候背着月亮走,稍偏一点就是北。

这样走去就绕不了圈子,走不了冤枉路。

青鸟仙姬孟姜女借着月光正往前走,有座房子出现在路旁。

总算出了芦苇荡。

不由内心敞亮了许多,高低有歇脚的地方了。

青鸟仙姬孟姜女也不用找咬牙印的芦苇,再不怕走迷路。

从那一后,芦苇尖上便留下了孟姜女的牙印来。

孟姜女走到房子近前,才看清是一座破庙,寺院内外杂草从生。

这庙看样子年久失修,寺内佛像歪斜,没有侣僧,没有烧香拜佛的迹象。

当然也断了多年的烟火,景象十分凄凉。

天上虽有月亮,但照不到寺内,看不清神像是哪位。

这时她可着肚子装个胆:“什么神鬼都是泥捏木刻石雕的。”

青鸟仙姬孟姜女现在不怕死的怕活的,不知里边住上万人没有?

看四周的草长门破路不光的迹象,应该没有人来过,更没人住下。

常言道:既然脱生成猪,就不怕挨刀子。

既然来到这里,青鸟仙姬孟姜女便壮了壮胆,进了寺内。

一扇半闭着的庙门,门内神佛站坐像油漆剥落,塑装脱皮积尘,败壁残桓,破旧不堪。

青鸟仙姬孟姜女摸道佛像前,放下包被,双膝跪倒,皮诚地瞌了三个头,许愿说:

“上神啊,小女子来到宝刹,多有打扰,还请大神施善行好,保佑小女子平安无事度过今夜。”

“等奴家送棉衣回来,定给大神翻盖庙宇,重塑金装,烛盏长明,香火不断。”

许罢愿,又拜了三拜,起身把包袱拎到神像后边,躺下歇息。

青鸟仙姬孟姜女躺在地上,地面却是凉的,翻来覆去怎么也暖不热乎。

过了一会,身上的热气没啦,感觉浑身冷嗖嗖的。

包袱里虽有棉衣,青鸟仙姬孟姜女怕弄脏了,不舍得打开遮盖身子。

把头枕的包袱抱在怀里,因一面热乎,三面子受冷,还是冷得受不了。

青鸟仙姬孟姜女便起来活动活动身子。

走到门口,抻抻胳膊,搓搓手,又跺跺脚。

抬头看看天,天空湖蓝,万里无云,月亮还和往儿一样皎洁明亮。

稀稀疏疏的星星还是那几颗,只是位置变了。

青鸟仙姬孟姜女想想往儿,瞧瞧现在,不由伤感地坐到门槛上掉泪。

常言道:出门三里,不如家里。

但为了丈夫,她也不抱怨衣食住行不方便,千山万水受艰难。

一路走来,虽风土人情不习惯,可好人多,天保佑,心里还好受。

青鸟仙姬孟姜女只怨恨,魔王秦始皇不该修筑万里长城。

这苦了千万家户的老百姓,害死了许许多多的青年男人,坑了多少小媳妇,伤了无数的老人小孩……

她想想这想想那,不由得又哼起了自己编的小曲:

“奴家今把棉衣送,不辨南北与西东。只知月落西山坡,月出天边就是东。”

“月亮当空分外明,夫君苦役筑长城,不怕迢迢千万里,妻送寒衣是浓情。”

“月亮西天明晃晃,奴家恨死秦始皇。要修长城自己修、为何抓走万喜良?”

“奴……”

青鸟仙姬孟姜女唱到伤心处,又落下眼泪来。

停了一会,接着又唱道:

“一骂一更里呀月儿才东升,奴的万喜良去修长城,被抓走送长城已去半年,到如今奴牵挂是死是生。”

“二骂二更里呀月儿照正南,郎君他出苦力一定可怜。不知道三顿饭可吃米面,也不知喝菜汤可添油盐?”

“三骂三更里呀月儿已偏西,郎君他修长城吃苦受罪。深秋去寒冬来冰天雪地,不知道奴的夫可穿棉衣?”

“四骂四更里呀月儿落山岗,梦见了郎君他转回家乡,奴慌忙施一礼接进家来,俺夫妻手拉手走上牙床。”

“五更里呀鸡叫梦醒来,才知道南柯梦奴夫不在,恨上来把魔王千刀万剐,想郎君小奴家愁绪满怀。”

……

青鸟仙姬孟姜女唱着唱着,唱到伤心处,就流出了眼泪。

哭着唱着,唱着哭着,凄凉绵长的民间小调音韵,在她的口中回荡盘旋。

连晚上藏在破庙里的麻雀,都支起耳朵倾听着。

余音缭绕,梦幻渐渐浮现,件件往事就如昨日。

青鸟仙姬孟姜女在庙门口编着唱着哭着。

月亮挂在西天,已是下半夜啦。

再有冷风一吹,青鸟仙姬孟姜女上牙和下牙就打起了架,“咯咯”作响,浑身瑟瑟发抖。

这正是:

曲曲折折江湖路,

坎坎坷坷是人生。

天若有情天亦老,

人间正道是苍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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