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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天跑多远,长城就得完成多远。”

“马跑向哪里,城墙修向哪里,时间短,任务重,修不成者,格杀勿论。”

俗话说,命令如山倒。

这绝户命令一下,修筑长城就成了阎王活:

石头牛腰大,杠子檩梁粗,箩筐如小囤,砖块像门扇。

当时交通运输工具落后,运粮草不方便,修长城的民夫又大量的增添,等到万喜良到来时,甭说大树,就连茅草也少得可怜了。

万喜良只好青天作盖,黄土当床,露天宿住了。

好歹天气热,地不冷,还可以过下去,只是蚊虫太多。

因蚊虫也无其它可保命的吃物,只能拿民夫的血肉活命,所以咬起人来特别狠。

民工白天干一天苦活,夜里还得不到好好的歇息,可受罪了。

刚开始民夫发工钱时,有钱还能花钱买点食物补饱肚子,后来人越来越多,粮食用量也越来越大,当地粮食不够,当然卖小吃的也都卖光了。

再后来民夫挑一担土,搬一块石头运上城墙,就可以抓一大把钱。

可钱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到后来每个民夫都有一大堆钱,却不顶用,还是饿得皮包骨头。

再后来钱就没有人要了。

近处的粮食吃光了,官府就南粮北调,不过粮食笨重,加之路途遥远,交通又不方便。

甭说不送来一点点可吃的,就是送来了一丁点粮食,还不够那些监官恶吏贪污分的呢,哪有出苦大力民夫的份。

都说人多好干活,人少好吃馍。

可俗话又说:吃不饱,干活少。

马一天跑千八几百里,修长城哪能跟得上,哪能修那么快。

刚开始白天干,晚上歇,监官嫌工程上不去,就鸡叫起来干,半夜才收工。

这样秦始皇还嫌慢,一天修不起长城他一天睡不好觉,就想了个绝招,用神鞭的把子,支住天上的太阳再不下降,一天几十个时辰。

这样,一来大白天有眼好干活,二来时间长能多干活。

这么一整,因天长活累要多吃饭,一天得吃七八顿,天长活重人累吃得多,粮食更不够吃了。

民夫为了填饱肚子,饿了就挖草根,削树皮充饥,没有草根树皮就喝臭草沟里的恶水。

俗话说,人多没有汤,猪多没好糠。

后来,只要不能药死人的无论啥东西,只管往嘴里填肚里咽。

每天阴天当晴天,小雨不停工,中雨坚持中,大雨照样干,不准休息。

监工的大小头目,有的手执皮鞭,有的手擎刀剑,一个个嘴绷得像谁挖了他家的祖坟一样。

有的脸拉拉得如丧考妣,驴上树的脸也不笑,眼瞪得有驴屎蛋子那么大,如同瘟神在工地上耀武扬威,来回查看。

发现偷懒的或行动慢的,打骂声,皮鞭声,哀求声,挥刀声,惨叫声;再加杂着风声,汇成一支丧曲哀调。

修长城人山人海地来回蠕动,白天搬石运土能看清人和路还好,躲物让路伤亡少。

夜里瞎灯灭火黑漆漆地分不清路,被石头砸的,被杠子捣的,踩脚撞头的混乱成一片。

如战场的伤兵败将哭嚎声,凄不愿闻,惨不忍睹。

这种要命的阎王活,使得民夫人人直不起脖子,个个挺不起腰杆,勒紧裤带往死里干。

就这样,身小力薄有病的,或有监工看不上眼的民夫被瞅着了,那算你倒八辈子血霉了,劈里啪啦一顿毒打,不死也得脱层皮。

更有杀一儆百、杀鸡给猴看的,喀察一刀就把头砍下来尸骨填槽。

谁敢不舍命狠干?

万喜良到长城干活头一天,就被一个叫吴启仁的民夫可怜上了。

吴启仁原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年汉子,现在也成了个皮包骨头的长毛贼瘦男人。

皆因他力大能干,监工的高看他一眼,吃饭时多分给他一点,所以他没饿死。

今见万喜良嫩胳膊嫩腿的白面书生,便在监工不注意或不在的当儿,主动与万喜良说话。

二人唠的很投机,知道了万喜良的身事,很同情、关心、照顾他。

吃不饱喝不好,天气热蚊虫咬,日夜干不睡觉,这种阎王活万喜良哪能受得了。

开头几天他咬牙忍受,肩膀磨掉皮,脚板起了泡,肚子饿,疼了腰,到后来,再咬牙也实在支持不了啦。

万喜良就抽空歇一会,不巧,被监工的瞅着了,过来用皮鞭抽打他,还说:

“万喜良,修城墙;一人能抵万人忙。你不干怎么行,修长城全仗着你干,你不来,民夫才这么苦,这里不是养活大爷的地方。”

“抓你来,始皇已下了命令,除非你死了,只要有口气,你都得狠劲干,不干,就吃皮肉之苦吧。”

万喜良跪下哀求:“我亲爹监爷,快三天啦,我茶水都未入口,请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监工听了暗想,是不能让他饿死,他死了,祸可就大啦,吃不了就得兜着走。

就对吴启仁说:“你去伙房给他弄点吃的,吃过让他好好地干,不能再让他闲着。”说过就狗模人样地去管别人去了。

不远处有个连饿带乏的民夫,听监工让吴启仁去弄吃的,就趴在地上,正好被监工看见,跑过去就是一顿鞭子。

那民夫被毒打的实在可怜,躺在地上哀求道:

“监爷,我都四天没有米塞牙缝了,确实无力再干,请监爷也给我弄些吃的罢,吃饱了狠狠干。”

监工听了冷笑一声说:“好哇,光干活不吃饭,都像你这样,就省了那些送柴米做饭的了,干活还能多上几个民夫。”

“你想跟万喜良比,他年轻,一人能抵万人忙,想瞎你的眼!刚才还干呢,现在就不能干了,快起来干活去。”又一顿鞭子。

民夫被抽得皮开肉绽,动弹不得,脸无血色,爬在地上只出气不回气,不大会就翻了白眼,还未断气。

监工就让几个民夫,把他抬去填槽。

万喜良看在眼里,心想:干这阎王活,今天不死,明天也拖不掉,早晚是要死在这里的。

我在这里死了,我的家人,我媳妇的家人,他们都不知道,都还挂念着我,对我抱有希望。

我不能在这里累死,我还是闺女穿她娘的鞋——老样子,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他正想着要逃走,得怎么个逃法,吴启仁拿来了饽和一碗汤。

吴启仁见万喜良痴痴地在想着什么,便叫了一声。

万喜良看见饽和汤,赶忙迎了上去,把他的想法向吴启仁也说了。

吴启仁说:“你走后,不知啥时候才能摸着那一顿;都吃了吧,吃饱了,跑起来好快一点离开这个地狱。”

万喜良让吴启仁跟着跑,吴启仁说:“人多主乱,还是你先跑,你扛不住折腾,我已经习惯了。”

“另外我还能得到一点宽待,还能撑几天,等你逃走后,我再想点子逃跑。”

万喜良见饭如见命,一口气把汤喝干,狼吞虎咽地又把饽几口吃完。

俗话说,云彩长,太阳落,不大一会雨瓢泼。

盛夏虽尽,秋老虎却格外厉害,白天烈日炎炎,风息草定,人闷得喘不过气来。

时近黄昏,只听一声巨雷骤然炸开,暴雨随后倾盆而下。

监工被雨水浇的成了落汤鸡,忙找地方躲雨去了。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张口不见白牙。吴启仁说:“万兄弟,你何不趁此机会逃走,这时不逃还待何时?”

这正是:

千辛万苦去躲难,

哪知到头一场空。

幸遇贵人伸援手,

不服输来不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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