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为什么 第63章

作者:支海民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4-08 04:4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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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四合时,南海观音手托净瓶,悄然降临在百子庵。慧觉菩萨虽然备受折磨,仍然痴心不改,坚持要还俗,到北国去探望身陷囹圄的夫君。观音知道,酷刑只能摧残肉体,却无法消磨意志,特别是对于慧觉这个御妹。

百子庵内一片凋零,已经有许多日子不对外营业,有些尼姑耐不住寂寞,偷偷溜走,另谋职业。留下的,尽是一些老弱病残。智能大师弯腰弓背,拿一把扫帚在扫院子里被风吹落的树叶。香案上烛光昏暗,慧觉菩萨虽然还在莲座上端坐,但是已经没有了神仙的睿智和光彩,看见观音来了,张口叫了一声:姐姐,眼角竟然滚出了泪珠。观音一甩衣袖,脚下生莲,姐妹俩对坐,相互间心明如镜,无需遮掩,慧觉菩萨已经做好了准备,决心承受人世间所有的不幸,只要这颗心还跳,她就不会放弃去北国跟钦宗夫君团聚的决心!观音知道,任何劝说已经无用,人世间多少悲欢离合,尽在不言中。但是,观音不可能不为自己这个御妹揪心,观音知道,那样一来,慧觉菩萨千年修炼将会毁于一旦,以后永远再也不会成为神仙。况且,慧觉前边的路血雨腥风,充满艰辛,肯定不会一帆风顺。观音用慧眼直视着御妹,思考着怎样拂去慧觉心中的愚顽和执拗。慧觉看透了一切,张口道:姐姐,我知道你要说啥,我也知道前边的路充满艰辛,可我决心已下,那怕我跟钦宗只见一面,此心足矣,你就成全妹妹这一回吧,姐姐!

萍儿。观音直呼慧觉小名,忧心如焚:你跟那赵桓缘分已尽,此去北国你们夫妻不一定能够团聚。况且,沿途山高路远,狼虫虎豹成群,比那玄奘西天取经还难。还有——

慧觉不等观音说完,插话道:我知道姐姐想说什么,我不在乎。只要能见夫君一面,死后就是打入十八层地狱,妹子我也在所不辞。

话已至此,观音不再劝说,顺手从身上解下一个香囊,交与慧觉,说:萍儿,今夜月黑风高,正是你出行的好时机,你走吧,我也不送你。沿路如遇什么风险,打开香囊,我自然会帮你。以后有机会,我在如来面前替你解脱。

慧觉走下莲台,洒泪作别。义无反顾,出了山门,沿着石板路,消失在夜色之中。

观音稍作思考,百子庵不可一日无主。掐指一算,那桑葚跟狗剩的缘分已尽,于是,吩咐智能大师召集寺院内所有的尼姑,去米粒住的山洞里迎回新任菩萨桑葚。

百子庵的山门前,常见一只黄犬面对山门狂吠不止,——那就是狗剩。自从桑葚被米粒接走之后,狗剩痛定思痛,总感觉好像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傻坐着,不吃不喝。狗剩目视着被烟火熏得黝黑的四壁,思绪里回味着桑葚和儿子留在这个屋子里的温馨。柴门自然打开,门外钻进一股山风,狗剩浑身一激灵,突然苏醒,一丝良心觅回,他决心接回妈妈、桑葚和儿子狗剩,他离不开他们,他必须承担起做儿子、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狗剩来到舅舅米粒家的门口,只见笙乐齐鸣,桑葚雍容华贵,坐在莲座上,被众多尼姑簇拥着,正朝百子庵的方向走。

桑葚——,狗剩大叫着,跌跌撞撞,身子朝前扑。桑葚双手合十,眼睛微闭,不理狗剩。狗剩就地打了一个滚,变成了一条黄狗,那狗整天对着青山狂吠,为良心讨回一点忏悔。

桑珠见柴胡领回一个儿子,兴奋异常。那小狗剩一见桑珠,张口叫了一声母后!扑到桑珠怀里,好似离散的母子重逢。过了几天,柴胡又用毛驴接回了小狗剩的奶奶,祖孙三代在一起生活,其乐融融。

那一段日子,西夏内乱,蛮夷正跟南宋的军队在中原打开了拉锯战,居住在北方的鞑靼族羽翼未丰,暂时还没有拓展疆土的能力。加之我们莫宇多民族杂居,大家和睦相处,相互间保留着各自不同的习俗,大街上常见北方的驼队跟南方的马队在莫宇相汇,南方人用茶叶和瓷器交换北方的药材和羊皮,莫宇成了当年北方的物流中心。

桑葚菩萨入住百子庵以后,表面上看来百子庵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前来进香的善男信女也不容易看出那桑葚和萍妹有什么不同。大家已经习惯了尊菩萨为“慧觉”,所以,也称呼桑葚菩萨为慧觉菩萨。百子庵重新对外营业,香火渐盛,香客如云。

闲暇的日子,我带领着三个儿女,坐在血树下,回顾跟奶奶在一起的岁月。风摩擦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鹰停在湛蓝的天空,一动不动,太阳热情地拥抱着大地,满世界一片墨绿。突然,三个孩子一起伸展翅膀,飞向远方,嘴里高喊着:母后——

我看见,虹桥上,游走着萍。萍已经脱去了佛的袈裟,浑身上下珠光宝气,闪烁着皇妃的华丽雍容。血树张口说话了:丢儿,感谢你收养了我的儿子清,我的夫君正在北方受难,我将去北方去会夫君。知遇之恩,来世相报。

孩子们围着萍妹飞翔,萍妹张开双臂,让孩子们飞落在她的肩上,一片白云飘来,载着萍妹飞向远方,三个孩子送了母后一程,眼看着萍妹渐行渐远,不得已飞落在血树上,禅的泪珠从天上飘落,听得见儿女们拔节时的声响。我骑马跃上山脊,面朝北方大声喊道:萍妹,芦花盛开的时节,别忘了祭祀我俩曾经共同拥有的岁月……

萍妹走了,到遥远的北方去会见她的夫君。是谁把这一幕又一幕的悲剧演绎,给岁月添加了过多的眼泪?亲人们一个个离我远去,只有血树依然茂盛,见证岁月留下的痕迹,匆匆过往的路人眼神里满含着焦渴,他们在寻找着什么?

我在田里捡拾爹爹洒下的汗珠,只见那一团团火苗破土而出,我知道,那是奶奶种下的火种。三个孩子相互追逐着嬉闹,他们早已经忘记了失去亲人的悲痛,只有我在默默祈祷,切盼生命轮回的开始。

猛然间,地心的深处,传来了隆隆的雷声,紧接着,天和大地连接的地方,太阳破裂了,迸射出万道霞光。霞光里,一群人影在欢呼。

我把三个孩子抱上马背,纵马驰骋。终于看清了,那是田教授、何教授,还有米粒和柴胡他们在庆祝着什么,那种欢欣鼓舞的神色这许多日子以来没有见过。只听得田教授,何教授仰天大笑:成功啦!哈哈哈成功啦!

我愕然,不知道成功了什么。

米糠扇动翅膀飞上我的肩头,爬在我的耳朵旁边告诉我,教授爷爷的徒弟们能让石头燃烧。我潸然泪下,思绪里走出我那整日品嚐石头的父亲。

我翻身下马,把马缰绳交与髯梭,我急于见到田教授的三个高徒,向他们打听爹爹的下落。两位教授携起我的手,把我拉进他们作画的山洞。只见靳羽西和莫愁浑身一丝不挂,身上结满厚厚的鳞甲。案桌上供奉着一尊佛像,那佛像看起来面熟,我好像在那里见过。

靳羽西向我们演绎着,他们三个寻找燃烧的石头的过程,那一章章,一幕幕,充满惊险与艰辛。我始知我的爹爹妈妈和高寒已经永远被神仙收留,再也不能享受人间烟火。案桌上供奉的正是高寒的尊容。而我的爹爹妈妈却在黄河岸边的一间小屋内厮守。

成功的喜悦冲淡了我对亲人的思念。一个轮回的结束,意味着新的轮回开始,我的爹妈可能已经重生,他们正在芸芸众生之中寻找自己的位置。我急切想知道的是,那种燃烧的石头。莫愁不无遗憾地告诉我们,他俩只成功了一半,他们只知道石头燃烧的配方,也能点燃石头,却不会把石头装进铜管里发射出去。

何教授安慰他们的高徒,那没有关系,从力学的角度来讲,就是设法找到装药的当量。

正在这时素和玉环抬进来一木桶热水,她们把热水泼到靳羽西和莫愁的身上,为他们剥去满身的鱼鳞,孩子们把那些鱼鳞一片片捡起来,镶嵌进壁画里,鱼鳞闪着银色的光,画面上布满满天的星。

我目睹这些生死与共的战友,贴肤感受到生命燃烧的过程,那炫目的灵光一闪,一个轮回便已结束。先辈们默默无闻,几十代孜孜不倦地追求,就是为了那瞬间的燃烧。播种与收获之间,有一条亘古不变的定律。

元宵节我们莫宇沿街的商铺外挂满了喜庆的街灯,周围几十个村子的秧歌队把小小的莫宇城堵塞得水泄不通,只听城楼上几声鼓响,紧接着五颜六色的火花在夜空里升腾,这种现象莫宇的老百姓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大家相互传说着一条消息,髯将军的大营里来了几位神仙,那些神仙身怀绝技,能使石头燃烧。

一日,几位大宋的将军不期而至,进入我的大帐。为首的大将名叫牛皋,是岳元帅帐下的一员猛将。近些日子捷报频传,听说岳元帅的先头部队已经兵临贺兰山下,金兵节节败退,光复中华指日可待。大家分主宾坐定,侍者献茶。那牛将军说话也不拐弯,直接说明来意:岳元帅听说髯将军这里出了几个能人,能使石头燃烧,可否演示一下?让牛某饱饱眼福。

我立马请出两个教授和他们的高徒,在教场坪为将军们燃放焰火。只见那一道道火焰腾空而起,一条条火龙在半空中飞舞,伴随着一声声爆裂似的闷响,好似托塔李天王在演练天兵。牛将军大声叫好,接着邀请两个教授跟他们的高徒一同去见岳元帅。田教授和何教授面朝牛皋将军作了一揖,口中念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无奈我俩年事已高,恐难从命,牛将军可将我们的学生带上,让他们为国家效力。

然而此刻,风信子捎来临安的消息,说那赵构执意跟蛮夷媾和,派秦桧到金营谈判,割让长江以北的大好河山,换得苟延残喘。那赵构一天十二道金牌招岳家父子进京,上演了《风波亭》岳飞父子被害的悲惨一幕。

西子湖畔的岳飞墓前,卖国贼秦桧和他的老婆面朝岳飞墓跪了数百年。人们不禁要问:究竟是谁下旨秦桧去跟金国媾和?为什么决策者高坐皇位,让执行者去顶罪?其实,那秦桧也忒可怜,为了保住赵构皇帝的宝座,遭到了全国人民的世代唾弃。其实道理很简单,假如岳元帅攻下会宁,迎接二位皇帝起驾回朝,那赵构的皇位岂不泡汤?哲学家柴胡那句名言说得好:政治家都是骗子。什么忠孝仁义,真他妈见鬼!遥想当年那赵构骑着泥马从金营逃回,本身就给历史留下伏笔,说不定那赵构在东京城失陷以前,就跟金国签订了城下之盟。要不然,赵家三千贵胄全被掳到会宁,单单赵构一个骑着“泥马”逃跑?在这里,笔者斗胆替秦桧说句公道话,自古道忠奸难辨,但是那秦桧对于赵构而言,是一个绝对的“忠臣”。秦桧用大宋的半壁江山,巩固了赵构的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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