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伤口很长，我用伤药一路抹下去。然而幸子的身子更加剧烈的颤抖，她大声呼痛：“住手！你害我，你害我！”鼬诧异的松开手，幸子便猛的跳了起来，连我手中的伤药都碰翻，她掩着伤处，如逃跑一般的快步奔回房间。
既然她走了，那么楚楚可怜的人就该是我了。
“虽说是我不小心伤了她，但我害她这句话，又是从何说起？”我将伤药还给适容，口气幽怨的道。
鼬显然没见过女人的战场，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她糊涂了，”一旁的适容笑眯眯的接口，扬一扬手中的药罐子，“这药不是挺管用的么，连晕血都治好了！”
后来等到鼬郁闷又无奈的离开后，适容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悄声问我：“你到底把她怎么了，她怎么像疯了一样？”
那阵子院子里没人，长谷川也不在身边，我便低声笑道：“也没做什么，只是回屋里的时候，手上抓了把盐。给她涂药时，就全都涂到她伤口里了。”
适容忍不住笑出声，眼中的兴奋神色呼之欲出，她窃笑着道：“不疼死她才怪！”
我垂下双眼，悠悠的道：“她要玩苦肉计，我就陪陪她。不给她个教训，还真以为我能随她宰割！”
由始至终能伤害我的只有一个人，除了他以外，我谁都不怕。
如果说我和幸子之间的龃龉是一场比试，那么唯一能判定输赢的只有宇智波鼬。我到底是失落还是得意，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爱情有奇怪的能力，让人变得被动，不能随意而为，患得患失，自己的命运完全被另一人主宰——听上去好像很糟糕，但是人们却偏偏乐其不疲，即便受挫也不愿悔改，甚至还甘之若饴。
农民们把田地收拾好了，垃圾瓦砾拾出，野草藤蔓之类的，直接一把火烧掉，草灰还能肥田。我让他们继续翻地，自己动身去邻国繁华的村子购买菜种。临行前请教了经验丰富的菜农，据说生菜青菜之类的好成活，生长期短，养的快。
于是简单的确定了目标，先用绿叶菜来试试水。
毕竟，我从未种过菜。
只是一路上都心不在焉，一路上都是16岁的宇智波鼬，16岁的幸子，16岁的适容，和比他们年长上一大截的我。
年纪真是逼死人，是我面对幸子的最大劣势。
买回种子，准备播种，一切貌似有条不紊。晚饭时迪达拉飞段等人来蹭饭，年轻的男孩子们虽然性格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怪异，但也极容易被食物满足。他们才不像宇智波鼬那样难以讨好，是我所满意的食客。
只不过在我向他们劝饭的时候，斟酒的时候，宇智波鼬又在做什么呢？查看幸子的伤口，用怜惜的眼神，还是侧目凝视适容倾城的美貌，以他特有的夹杂着清冷意味的柔情？
夜里乌鸦落上了我的窗。
案上的红烛已点起，清茶已斟满，我直直的坐在蒲团上，等他兴师问罪。
果然，他是为了幸子而来。“我早说过，不愿看到你对她动手。”鼬轻叹道。
“明明是她先出手的，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淡淡的反问，“你保证她绝不出手的，但事实怎么样！”
鼬居然也没有否认，或者说，没有继续狡辩。只道：“幸子毕竟不是忍者，你不该对她下那么重的手。”
我冷冷的笑起来，道：“你难道认为，我这么做没有任何原因吗？”
烛光摇曳，宇智波的目光落在面前的茶杯上，他不看我，只是伸手比划了一个请讲的手势。
我轻叹一声，才道：“经过前天的事，明明是大蛇丸最该向我发难，没想到找上门的却是幸子，你就一点都不怀疑？”
鼬神色不变，淡淡的道：“你的意思是，幸子是大蛇丸的人？”
“我没这么说过，”我道，“只不过是怀疑而已。”
“也许幸子的确不喜欢我，但偏偏挑这个时机挑事，我想这未必是巧合。”我接着道，“她所选择的手段，也和我对付大蛇丸完全一样，我实在不能不多心。”
“可你实在不必多心。”鼬沉声道，“我早就调查过她，甚至用写轮眼催眠过，她绝不可能是大蛇丸的眼线。至于她敌视你，大概是因为……”
“她爱你。”我接口道，“因为她爱你，所以看出了我们之间的并不是仇敌，所以觉得我有威胁，所以她把我当敌人。”
鼬居然没有否认，他只有叹气，道：“不论她是怎么想，但我……在我眼中，她是我重要的朋友。也许，是我在雨忍村中唯一的朋友。”
我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不管她是大蛇丸的人，还是爱着你，显然都没有把你当做朋友。”
一个男人，要和一个女人做朋友……我突然想撬开鼬的脑壳看看，不知他这样的脑回路到底是单纯，还是奇葩。什么唯一的朋友，宇智波鼬在这个村子里，本就不该相信任何人的。
不该相信幸子，甚至，也不该相信我。
然而鼬却突然用双手用力的撑住桌子，面前的茶杯晃了一下便翻倒，额前的发垂下来挡住了他的眼。“你不懂我，阿部仲，你不懂我！而我也不懂你，”他缓缓的道，把脸庞埋进自己的手掌之中，“为什么你能把仇恨隐藏的那么深，那么久？为什么你能不落痕迹，压抑着所有感情，不需要给自己寻找任何出口！为什么！”
他浑身颤抖，就像头小兽，身上的伤口又深又长，还流着血，但是却连舔舐的心情都没有，呜咽的声音里全是绝望。
可我又能让他怎样？要他去和阿飞拼命？那也只能是白白送了性命，即便能杀死阿飞又能怎样？他的势力仍在，雨忍村仍在，但以我们的力量无法对抗整个忍村。
要他继续忍下去，等下去吗？
谁也不知道机会到底会不会到来。我也经历过在仇人眼皮底下的生活，即便能锦衣玉食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暗无天日。仇恨的痛苦，和复仇无望的绝望交杂，总觉得即便穷尽一生都难以挣脱。没有希望，仿佛每一个昨天都是今天，每一个今天又都是明天。
每一个过去，都是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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