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茶茶自己进来了,走过来在老人床边坐了,没发出任何声音,也不知在做什么。
她没有发现我们,亏得床底空间够大,我和由宇不算太难过,除了灰尘有点大。
黑暗中,由宇的眼睛亮晶晶,好像一点不为处境担心。茶茶这时突然重重叹了口气,“睡吧,睡吧,晚安我的宝贝……”声调低低的,她居然唱起催眠曲。“梦里有彩虹和阳光,还有那会飞的独角兽,它带你飞上天。”气氛刹时悲伤又沉重。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归于沉默。
沉默,沉默,沉默,随后是脚步声。茶茶终于离去。我和由宇满头灰尘,悄悄从后窗溜走。
由宇一直神色黯然,我只道她是为空手而归烦恼,随口劝解两句。可她却道:“那首歌,小时候奶奶常给我们唱。”
我也不知该说什么,拍了拍她的肩。由宇又抬起头来,眼中有光:“其实,我已找到了。紫微香!”
“真的!”我讶然。
“就在奶奶床下。”她肯定的说。“等到夜里,咱们再去一趟。”
这叫什么……无巧不成书!若不是茶茶突然回来,我们又怎么会躲在床下,又怎么会有所收获!
真是运气!
距离凌晨3点还有十几个小时,足够我们做充分准备。我们补眠,我准备了夜行衣和手电筒。由宇则准备了个大包袱皮,把各种凿子铁锨,香炉香料裹在其中。
我诧异道:“你这是干什么!”
“挖坑!”由宇一边说着一边把包袱背上。
“为什么?”我愕然,“紫微香不是就在床下吗?”
“对,若我猜的不错,就在地板下面。”
地板下面……吗?
怪我想得太简单。
“可你怎么能肯定?”
由宇一笑,“有味道,我闻到了,有花椒的味道。”
“为什么是花椒?”我又问。
“防虫。花椒最能防虫。”
可是为什么没有紫微香的味道?我有些疑惑。隐隐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大约……是香方?
夜色之中,我们和白天一样,再次悄悄潜入茶茶的住处。由宇先溜到茶茶卧室窗前,轻手轻脚打开包袱,取了一只造型小巧的鹤型炉,自盒子里挑了点香料点火焚了。不一阵子,悠悠香烟便从仙鹤口中溢出。这时由宇便将仙鹤尖嘴塞进窗户缝隙中。
不用问,定是迷香。
仆人的住处也如法炮制。
“今天刚从茶茶那里偷的!”由宇得意的朝我挤挤眼,“迷魂香中的极品,就连我也闻不出味道。”
“闻不出你怎么知道它是迷魂香?”我一点也不捧场。
由宇剜我一眼,“外行!”
废话就不说了,时间宝贵。我们挪开了老奶奶的床,由宇伏在地板上嗅了嗅,指着一块地砖,“就是这儿了。”
那块砖果然是可以能起出来的。为了不留下痕迹,还是费了一番劲。
砖下就是泥土。由宇喜色更甚,“没错!花椒!”她说着,又熟练的取出一只敞口炉,再焚香。
“你这又是干什么!”我压低声音道。
“土腥味。”由宇道,“中和土腥味,不然明天茶茶一来就会发现。”
好吧,她递给我一把铲子,开挖。
如果是紫微香,是不是也该放在锡盒里面?如果是香方,是不是也该有个盒子装?
我们认定会有个盒子。
果然,有个盒子。
木盒,盒子上面有个锦囊,拆开里面果然是花椒。由宇本该很得意。
可是……那木盒的尺寸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太大了。
我们起出来的那块地砖就挺大,木盒也就比地砖小一点。香料香方小巧,根本不必用这么大的盒子。
和由宇对视一眼,我伸手搬那盒子。谁知手上一轻,居然把它揭了起来。
那原来根本不是个盒子,原来竟是个倒扣的抽屉!
“这什么呀!”由宇不由惊叹一声。
抽屉下面扣着的是个布包。
到了此时,我们早已知道,这里绝对不会有和紫微香相关的东西了。可是,布包里面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由宇看着我,眼神不安又害怕,还有一种最为浓厚的情绪,是好奇。
我自忍具包摸出苦无,“要看看吗?”
果然,由宇片刻也不曾犹豫,用力点点头。
“好奇害死猫啊!”我说着,苦无轻轻挑开布包。
这里面到底会是什么呢?
谜底揭开之前,我简直想破头都想不到。
里面居然是一具尸体。
干瘪、不知死了多久的尸体。
我一惊,手立刻紧紧捂上由宇的嘴,把她即将出口的惊呼按在了喉咙里。由宇吓得浑身颤抖,眼泪流出来,滚烫的两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第一次见尸体吗。”我说着,松开了手。
她立刻手脚并用的尽可能躲远。“把,把,把……它埋上!快把它埋上!”她面如土色,转过身去抱紧自己,连看都不敢看了。
我仍是用苦无尽可能的把布包还原,扣上抽屉。
其实,这样的尸体,我也是第一次见。
一只抽屉能扣住的,婴儿的尸体。
那可怜的孩子极小,看起来怕是刚刚出生,拇指还包在拳头之中。
没找到紫微香,却找到了浅井家的一件秘事。
直到天亮,由宇依然惊魂未定。
“那里……怎么会有个孩子!”她惊惶道。
我道:“因为有人杀了他,埋在那里。”
她颤声问:“那是谁的孩子?又是谁非杀他不可?”
“也许,是因为那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不该出生。”
由宇惶然道:“是……是茶茶?她未婚先孕?”
目前来看,好像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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