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秤时,沈恩衣觉得从家到丫口的路又细又长,路的两边,有初春的鲜草,有细树,有野花,有毛虫树果汁的清香,有火马草,有暗自吐芬的杨梅花骨朵!
寨脚洞上去高耸入天成精的巨枫,那枫,年后初春,定枝繁叶茂,参天避日,枫虫更是鲜嫩多汁,绿油油,滑碌碌,夸张恐怖,无限轮回!
寨脚的田,山花烂漫,河溪复苏,流水潺潺,溪间,小贝壳拥着小水花,小螃蟹追着小鱼仔儿!
丝丝漫漫的春雾,像薄棉,又像蝉翼!会小会大,会飘会散!金色的稻香有时,金色的向日葵花盘,饱满中和的黑瓜籽颗粒,浑然圆白的稻花田鱼!它们都有时!
还有,由枫虫变化而来的夏禅,简直铺天盖地,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春去,夏去,秋去,冬来,雪花轻落,也是极至美丽的风景线!
这些人间,可这些人间,柳大爷去了,人间少他一人,少他这人,他也体会不到人间炊烟,四季变化了!
丫口柳大爷家对面有几棵松柏,松柏下有庙,庙里住着守护雅娘寨不知多少世的观音菩萨!那菩萨两颗石头,勃劲处挂了两条红布!
小庙四周杂草丛生,没有烟火气!
记得一年,村里一个姑娘出嫁,那时风光,因为年村还很穷,姑娘的陪嫁就已经有了缝纫机,手表!小村庄坡陡,代表着三富的缝纫机,手表,单车,村庄不适骑行才没买的单车!
新娘准备出发去夫家时,手表不见了!
具体事情怎样,无人知道,只是后来,变成了抓到一个同是一村的小偷!
新娘说小偷偷了她的陪嫁手表!
“想要,不会自己嫁人!”
而被指认为小偷的姑娘也大喊冤枉,这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也很冤,于是,大伙疆持不下,故而到丫口柳大爷家对面的松柏树下请观音娘娘裁夺!
大家一致约定好评判!
后来,沈恩衣是这样听笃咒的女生如此说的:“我不是小偷,我是一人,而且很长时间在她(指新娘)的房间陪她,或者一个人呆着,但我没偷她的手表,虽然我也喜欢手表,也说过她的手表很漂亮的话,但我就是没有偷!我们到了菩萨面前,两个人跪下,她说,如果我偷了她的手表,在菩萨面前还说谎话,就请菩萨叫雷劈死我!
我偷盗,不得好死!
我于是回她说,如果我没偷,她还一直诬赖,以后她生的小孩没有屁股,说到这我跪下,给菩萨嗑头,然后拿火点纸,烧香,她害怕诅咒,也慌了!毕尽关乎她很在意的下一代!
我们在神明面前约定,谁的香和纸烧得快,算谁真,谁就赢,结果她怎么点,那个香和纸就是不着,而我,一点就成,火的速度快得我扔不急,差点烧着手来!见过神灵后,这事才平息,两家人从此才对此事只字不提!”
丫口的菩萨,因而特别正义!
沈恩衣经常梦见到她们的!
通常,沈恩衣去丫口,半坡,摆望,看牛坡,被恶鬼狂追,她的替意识就是,赶紧跑回丫口的松柏树那,恶鬼见到菩萨,就本能,且从无一个例外的快速消失,隐退,因而在心里,梦中,沈恩衣都无限感恩和喜欢丫口的小庙和神仙的!
萧小说:“沈恩衣,如果你有钱,就赶紧去丫口那儿自家的田那建一栋花园洋房养老,那个地方当中风口,想必建了房子,风一吹,人住着清爽凉快!”
沈恩衣听了扇风吸气,摆手说:“有钱?我穷光蛋一个,没有钱,如果真有钱建,我也不会选那儿,地方太窄,太小了,倒是马到那儿还可以!可惜马到又不通路,何况,田不能瞎建乱建!唉!丫口的地那,薰衣姐说还可以,地能做地基建房子,并且近着公路,可那儿,前后左右,都是坟!”
况且,现在心衣也在那!
沈恩衣喝口冰水说:“建花园洋房,我还不如找个地方宽宽敞敞的人家嫁了,那样,至少建房不愁地基!”
话胡说乱说,和家里长辈聊天,她仍不忘:“将来,我还要住我心爱的那个男孩子的家呢!”
最后这句,她心里想,没有出口!还有心衣在那也不能成章而语!
老家,恐怕她这个时代的懒人,挑不了担,种不了田,老家生存,呆久不下!
大都市花红酒绿,形形蛇蛇,可大都市仍有它自身之好!有时冷漠既是包容!
年轻人,都市客,凭什么,你看不起工作,它给你衣食住行,给你安稳,希望,还有生活!
记住,没有工作,生活,何来面包与爱情!
心须要过滤,才简单,人须要不浮不噪,才能脚踏实地!
沈小行说:“丫口那儿建房,人在丫,鱼在滩!”
“什么?”沈恩衣激动起来:“和龙井弯地一样?人在湾,鱼在滩?”
“也对!”
“不懂!”
“就是地方太丫了,三面风口,房子建在这儿,是会把人的人气,财气,宝气,福气,全都吹走!”
柳大爷家的院子也就到了,天气干燥,倒也还好,乌云片片,还没有雨!院中,第一批帮忙的要数厨师和柳姓本家的帮忙人和碗会了!
沈恩衣走过去,一群人抽烟观望!
“恩衣娘娘来了,大家都等你呢!快过来看秤,秤了我们好拿肉去煮!”
才一会,他们就把几头活奔乱跳的猪,刨肚刮肠了!因为帮忙,事情又多,活儿又重,大家苦中作乐,吹口哨,打起赌来!
“来!来!来!押钱!我赌这个猪斤数两百!”
“我赌两百不到!”
“我赌两百五!输了给你一百块钱!”
“我们找个中间见证人拿钱!”
大家因为吵太凶,沈恩衣看秤的角色倒一下成了焦点!
“恩衣姑奶,你可看清楚,看仔细喽!”
“不会的!大家都在这里,十几双眼睛盯着,谁敢耍赖!”又有人嘻道!
沈恩衣来时提了自家沉重的称,难怪人走得慢,萧鹤怕错,出门前给她笔和本子!
头称“一百零七!”
二称“一百零九点半!”
沈恩衣边听边看边记边抬头,:“那半斤算送,不计钱了!”
一百零七加一百零九,是两百一十六,赌两百五的人直接输了!
“不可能呀!猪那么大!”
赌两百不到的也输!
“肉还挺紧致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家看秤,别说我欺负人,也别成了柳家骗沈家猪钱!”
“还有猪头!”
“猪头,对,猪头!脑壳加上!一个猪头八九斤!呵呵!加上也不到二百五,给钱!给钱!”
第一回合!
第二回合:“还赌吗?”
“赌!我就不信这个邪!”
第三回合:
“就你那智商和眼光,还想赢!”
押赌是热热闹闹的,三头猪,六半的纯肉,人群打了六次秤!人们一虚一闹,一闹一虚,赌钱转来转去,柳家初葬,倒也能热火朝天的继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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