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独孤珏正面相对的北莽步卒第一线上,只见数名负责为身后弓箭手遮挡箭雨的士卒,缓缓地提起了盾牌。
独孤珏一穿而过,北莽士卒的盾牌与身躯同时分为两半,向两侧飞去。
在这条直线上,最前几排的盾牌手和稍后的弓箭手,无一例外都裂出了一团血雾。
而在直线附近的横向位置,不知为何,相比纵向上的死法凄惨,后者都死伤得无声无息,也许是被细针一般不易察觉的玄妙之物,从太阳穴刺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红点,也许是从一侧肩头刺透另一侧肩膀,也许是给心口穿过,死得莫名其妙,死相并不骇人,只有等到尸体倒地后,才会有些许血迹从伤口缓缓淌出,而那个破开厚实阵型的身影早已在尸体后方很远。
以寻常武人肉眼不可及的竟然速度,独孤珏的凉州刀及他的佩剑在主人四周疯狂旋转。
一刀一剑旋转如风驰电掣。
好似一把利器在皮肤上划拉出一条血槽,独孤珏一气破阵一百六十步后,身形略微停滞,抬头望去,意料之中,近处已经有三名闻风而动的北莽武道高手围杀而来,更远处,亦是有一拨高手兔起鹘落,纷纷赶来。而北莽战阵没有因此而滞缓脚步,在震天响的战鼓声中与他擦身而过,当时独孤珏赶到虎头城,看到北莽大军那种极为有序的撤退就已经让他深感棘手,也愈发敬佩虎头城守将刘济农的守城有方。
独孤珏趁着为首的一名用刀高手劈下的空隙,很“闲情逸致”地一抖腕,看似随意抖落凉刀上的鲜血,但是那股凌厉的罡气所致,左手边那些个北莽甲士的尸体就是成片地倒飞出去。
那个用刀的高手视死如归,他那自从臻于化境的一刀灌注自身所有气机,刀尖处有淡青色罡气吐露,显然是二品小宗师才能具备的不俗修为。
在心存必死的小宗师吸引独孤珏注意力的同时,左右两人不约而同地骤然加快速度,猛然前扑,而独孤珏右手那个矮小老人嘴巴紧闭,一手贴着胸口,一手拖后做斜提长枪状,弓腰冲向那个传说中的大炎武榜第一人的白发玄衣青年。瞬间爆发出来的盎然杀机,让那些战战兢兢却目不斜视的北莽普通士卒都感到了一股遍体的寒意。那个高高跃下,一刀势若破竹的小宗师,蓦然瞪大了眼睛。
他手中那柄相依为命半辈子也算是刀中重器的“老家伙”,竟然就给那个青年随随便便地伸出一只手,就那么轻描淡写地握住了刀锋。
与此同时,那个双拳捶出的壮汉如遭雷击,魁梧身躯一顿,继续咬牙前冲,然后胸口再度传出一阵阵细微却绵延的声响,这名被一纸令下征召入伍的江湖武夫也的确是条硬汉子,在整个胸膛几乎被一刀一剑来回穿出千疮百孔的可怜情形下,仍是试图将双拳砸在那个青年身上,但是相距不过七八步,竟然好像咫尺天涯,他的身体在接连四次撞击后,不仅胸口鲜血四流,脸上更是七窍流血,脚步已经踉跄,最后只能摇摇晃晃,那耗尽生命元气的一拳,到头来仍是只能软绵无力,就像是试图去摸了一下对手的肩头而已,那汉子眼中充斥着不甘神色,倒地身亡。
在壮汉死绝之前,朝独孤珏劈刀的小宗师就兵器脱手而出,给独孤珏在胸口随手一拍,横飞出去。矮小老人对两人的战死不理不睬,身体一旋,双脚在地面上拧出一阵黄沙尘土,在视线模糊中,老人做拖枪式的那只手,从袖中飞出一柄他赖以成名的阴险暗器,而原本贴住胸口的那只手也从手心掠出一抹白芒,叮叮两声轻响后,纹丝不动的独孤珏一只手抓住老人的头颅,缓缓提起。嘴巴紧闭的老人没有半点挣扎,对那个近在眼前的青年狰狞一笑,一口吐出藏在舌底真正的杀手锏!
这位穷其一生才悟出半招先天境的瘦弱老人,舌尖即剑尖,故而在北莽江湖魔道中有个“吐剑翁”的绰号,不知多少同等境界的高手死在那出其不意的“一口”飞剑之下,可惜在老人临死前,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那柄养育多年的半寸飞剑悬停在两人之间的空中,在老人脑袋被独孤珏往下一按,在变成一滩肉泥之前,依稀可见自己那柄半吊子飞剑之前,还有一柄真飞剑。
而那个被独孤珏一手拍飞却惊讶发现自己没有受到重创的刀法宗师,不等他有劫后余生的感慨,就突然从心口处传来一阵剧痛,坠落地面之后,才发现自己胸口插有一支程度几乎与铁枪媲美的弩箭。
虎头城的城头上,一名弓弩手给身边吓出一身冷汗的床弩标长恶狠狠地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对那名时刻关注着城下战况的标长满脸愤怒地道:“他娘的,姜铁生,你小子是北莽蛮子派来的卧底不成?射不中对楼也就罢了,咋的还差点伤到咱们的统领?就差四五步!你还想不想做弩手了,得了,滚一边去,老子自己来!”
那个叫做姜铁生的虎头城发弩手,年纪轻轻,但因为眼力出众且臂力惊人,已经位列边军弩手中第一等悍卒,这会儿哭丧着来年,一个屁都不敢放,标长正想要一把推搡开这个差点闯祸的小兔崽子,只是当他看到这个年轻人脸上那个潦草包扎的伤口,就停下了动作。这小子是在半个月前给北莽蛮子弓箭手一箭射中脸颊,所幸躲得快,但仍是给箭头扯掉好大一块肉,这些天总给标里其他人笑话。标长手上缺人缺的厉害,也不矫情问这小子能不能继续发弩,姜铁生也没给他们床子弩丙字标丢人现眼,那以后就都咬着牙没下过城头。不过标长知道这个年轻娃儿几次轮换休息睡觉时都睡不安稳,脸上那么大一块肉给挖走,能不疼吗?
这时候,一名填弩手使劲嚷嚷:“标长快看!”
不光是他们这一丙字标,附近几标的弩手也都睁大眼睛。
远处战场的那个背影,收起了凉刀,从地面上那具尸体上拔出了那根弩箭,像是要拿来当做一根铁矛,以此继续陷阵。
在这边战场激烈厮杀之际,商国的国都商州却是另一番景象。
经过容胤的治理,商州已经初具规模,那些表面上的混乱局面,那些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的贪官污吏是一茬又一茬地被割去了脑袋,商州的百姓已经过上了夜不闭户的安稳日子,甚至,今年的收成都丰厚了不少,同时,容胤还下令免除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赋税,看起来,商州,甚至是整个商国都开始稳步地朝着强大的方向发展了。
但,容胤并未放下心来,因为商州边境还有一两大匪患,一个是成孝王胡庸,一个是虎王刘志仁。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自立为王,各占一个山头,时常拦路打劫过往商队,有时甚至劫到了他们商州的地界来了,容胤早就想一锅端了,只是,他尚有些顾忌罢了,而且,容胤的兵员不足,就算他不断地扩大征兵的工作,还是让他有种杯水车薪的感觉。更重要的是,他缺钱啊,大哥和父亲在位时,奢侈无度,耗损不尽,等到自己登位的时候,国库已经空虚了,若非如此,他怎么能让叶幻这个女子,还是自己最爱的女子远赴大炎与西域的关口,为自己寻找出路呢?
想到叶幻,他的心里又是一软,倍加思念她,想着等到手里的这一桩桩麻烦事了之后,他定亲赴孤月城,将其接回家,并立刻着手操办婚事,越想他越是焦灼,恨不得立刻丢下手中的事务,便去孤月城与佳人一会。
前几日刚下了雨,入夜后,雨仍是绵绵不休。
中州不是关外,即便入冬,也甚少看见大雪纷飞的景象,即便积雪,也不过一两日的功夫便化了,倒是冬雨,绵绵不绝。
容胤在护卫的簇拥下,登上了胶莱河畔的一处高地,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抬了抬雨蓑遮檐,眼睛凝望着前方苍茫的夜色,除去及点暗弱的农家灯火外,这死一般寂静的夜色里就再没有半点生机,沉抑地压在心头,让人十分不舒服。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歇不了,是不是找处村寨休息?”户部尚书X文斌深一脚浅一脚地跟过来,他身上的雨蓑歪掉一边,身上的官袍再给浸湿了,手里的火把也堪堪降息,映出他憔悴不堪的病容来。
“不,青州已经有不利我军的言论,这时候更要谨言慎行,轻易不要进村寨。”容胤摇了摇头,说道,“吩咐下去,就地驻营,搭起来的遮棚先给伤病躲雨,待雨稍竭,还要继续赶路。”
站在高地上也看不到什么,容胤与X文斌又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赶,在河岸上搭起一座遮棚,十数火把照亮左右,近河岸停着六七艘快桨船。
青州离商州不过百里之遥,但商州城在胶莱河口,容胤把河口边的大型海船停泊在河口处,只有几艘快桨船能驶入胶莱河,这种快桨船为了尽可能多的容纳甲卒,便于水面接战,船上没有设遮棚,一般说来只利用短程接战,不利于长距离运动与投送兵力,但是容胤这时候进入胶莱河也只能征集到这几艘船了。
如今,匪患已经到了不可不除的地步,对方也极力想要吞并他的势力,双方几乎剑拔弩张,而青州还不光是匪患,甚而还有来自外海的海盗,他必须全力以赴,准备开战,关键是,他还得想办法筹钱啊!
容胤捏了捏鼻梁,疲倦地叹了一口气。
十一看书天天乐!充100赠500VIP点券!
(活动时间:10月1日到10月7日)
$(".noveContent").last().addClass("halfHidden");setTimeout(function(){$(".tips").last().before("点击继续阅读本小说更多精彩内容,接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