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寨的位置极其隐秘,四周群山环抱,绝壁千仞,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将此地隔断在尘世之外。山外是峡谷深壑,山内则是啼鸟落花天,绿杨芳草地的清远绝丽光景。
于山口极目远眺,块块梯田依山顺势直连云天,掩映在绿林青蔓中。一条瀑布自绝壁飞泻而下,如白练凌空,似银纱悬壁,最后在山下汇聚成河,河流宛如龙蛇蜿蜒穿寨而过,将村寨一分为二。此情此景,恍然似曾如梦中所见。
一时为眼前景致所惑,沉醉其中良久,待回过神来,早已失了傅文的踪迹,只得下马循水往村寨寻去。行了大约数百步,竟远远见得一个熟悉的人影。
李琰沐着重重花影,临水而坐,姿态闲适地眺望着远方出神,暖阳如水,莹莹映照着他的面颊,温润犹如美玉。有风飒然而至,时而撩拨起他的衣袂,出尘竟似谪仙。身处青山碧水之间,似乎连身心也变得愉悦了,他唇角勾勒出的弧度相较平日分外柔和。
我看得有些怔愣,此时的李琰给我的感觉既熟悉又遥远,一瞬之间仿佛又回到了在南山马场的时候,如梦似幻,若即若离。
我静静立了很久,他心绪沉浸得颇深,并未觉察我的存在。我转眼瞅见他附近有棵枝叶茂盛、树干粗壮的槐树,心中忽生出捉弄之意,想隐于其后,适当时候跳出来唬他一下。遂轻拎起裙裾,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借树干隐了身形。
刚想探出头去张望,忽有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劈头将我罩在其中,我不由得惊呼了一声。紧接着,不知从哪儿蹿出几个小娃娃,手中提溜着树叉,团团把我围在中间。
“快放开我!”我一面大声呼喊,一面奋力挣扎,奈何,困我的大网是麻绳所编制,四边又系上了石块,任凭我如何使力,都无法挣脱。
其中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娃娃手持一根树叉指向我,喝问:“你是什么人?看你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奸细?”
其他几个娃娃的年纪看着都不大,有两个连说话都还不大利索,就在一旁奶声奶气地附和,“我看她就是个奸细……”
奸细?我抬起头指着自己,“我的样子长得像奸细吗?你们可不能冤枉了好人!”
那几个小娃娃似是被我问住了,围着我打量半晌,为难地直挠头。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一阵,头先问我话的娃娃在我跟前蹲下,问道:“你说你不是奸细,那你究竟是什么人?来我们上野村做什么?”
原来此地叫上野村?听着怪耳熟的,但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我回道:“我从长安而来,是来此寻人的。”
“寻谁?”
我脑子急转一圈,道:“我……我是来寻夫君的。”
小娃娃一脸茫然道:“我们村子里没有叫夫君的人。”
“夫君不是人名,是个称呼。”我想了想,进而解释道:“就是你娘的男人,你的爹。”
小娃娃挠了挠头,满面狐疑,“你是来找我爹的?可我爹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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